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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智子,我们明天再见。”我说。

  “好的。”她答应。

  “你的家人还是对你那么冷淡?”我想起来问。

  “不要紧。”她说:“我是在这里长大的,人对我再冷淡也不妨。”

  “好!”我竖起大拇指。

  “勇男,你还是那么戏剧化。”

  我们在门口告别。

  我吹着口哨到妈妈那里去。

  电话铃响,我去接听的时候,几乎忘了有美美这个人。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在那边顿足。

  从那一刻起,我已决定疏远她,我并不打算隐瞒她什么。

  我说:“碰到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大家去吃饭喝酒,畅谈四方。”语调愉快。

  “啊。”美美没有问下去。

  “我要睡了。”我说:“明天再通消息。”

  “明天爸爸请吃饭,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明天我刚好没空。”

  “真是的!”她不高兴。

  我接过她的伞。

  “你全湿了。”我关心的说。

  “没关系,裙脚而已。”她说:“一会儿就干了。怎么,请我吃饭?”

  “是。”我说。

  一顿饭的时候,她把一切都告诉我。她此刻在一间建筑公司做,待遇不是很好,巧遇经济衰退,没话好说,但希望一切从头开始。

  她租了一层小公寓。“两只手臂一伸,便是客厅的宽度,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她笑。

  “你要不要来看我的家?”我也形容,“没有浴缸,只有莲蓬头沐浴,刚够一个人转侧。”

  两人大笑一顿。

  我真的快乐,喝光了两瓶白酒,都不肯放她回家。

  “智子,我们明天再见。”我说。

  “好的。”她答应。

  “你的家人还是对你那么冷淡?”我想起来问。

  “不要紧。”她说:“我是在这里长大的,人对我再冷淡也不妨。”

  “好!”我竖起大拇指。

  “勇男,你还是那么戏剧化。”

  我们在门口告别。

  我吹着口哨到妈妈那里去。

  电话铃响,我去接听的时候,几乎忘了有美美这个人。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在那边顿足。

  从那一刻起,我已决定疏远她,我并不打算隐瞒她什么。

  我说:“碰到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大家去吃饭喝酒,畅谈四方。”语调愉快。

  “啊。”美美没有问下去。

  “我要睡了。”我说:“明天再通消息。”

  “明天爸爸请吃饭,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明天我刚好没空。”

  “真是的!”她不高兴。

  “美美,你不能叫全世界迁就你。”

  “全世界关我甚磨事?我要你迁就我!”迹近无理取闹。

  平时我会指出她的错误,但是今天不知怎地,我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喂喂?”她以为我挂了电话。

  我没有。我说:“明天再说吧。”我放下话筒。

  “是美美?”妈妈问。

  “是。”

  妈妈说:“美美呢,人才是一流的。”欲语还休。

  “可是齐大非偶。”我笑看接下去。

  妈妈说:“大呢!也不见得大到哪个地步,她家跟我们也差不多,只是被宠坏了,有些人家喜欢关起门来做皇帝,把子女纵得一塌糊涂,你爹又不同,他不主张奢侈,你知道他,从来不肯翻转荷包给人知道他的底细,他是很含蓄的。”

  我说:“财不露帛。”

  “是了。但美美家刚相反。”

  “香港嘛!”我说:“香港人喜欢作大,社会风气不好,一收敛,人家把你当死人,问你受不受得了。”

  我们家很朴素。

  妈妈直言她的恐惧,“我怕我跟她处不来。”

  “美美?”我问。

  “媳妇嘛!即使不同住,也希望常常见面,话不投机,可是遗憾。”

  我微笑,“妈妈说到哪里去了?我与美美,八字还没一撇呢!”

  妈妈扬起一条眉毛。

  “还不是在吃饭看戏阶段,”我说:“现在男女社交,很普通的。”

  “什么?”妈妈不以为然,“你们来往也有一两年,人家可不这样想。”

  “人家怎么想我理不了那么多。妈妈,明天晚上我同一位朋友回来吃饭。”

  妈妈瞪着我,“新女朋友是不是?你当心,美美是非常刁蛮的一个人。”

  “是以前在英国的女同学。”

  我翻出旧照片蹲,设法找智子的相片出来,但是很惭愧,只在群体照有她一个头出现,根本看不清楚。

  “她比美美好?”妈妈问。

  “根本不同型。”

  “你们也在吃饭看戏阶段?”妈妈很讽刺。

  我笑,“明天我请她回来,你看过她会喜欢。”

  智子说不大好,她没有心理准备见伯母。

  我央求她,“同学嘛─.见伯母有什么大不了?她早知有你这么一个人,有什么稀奇?照片都看过了。”

  智子笑,“勇男,你说话一向很夸张。”

  不过最后她还是随我回家。那日她穿一件白色针织上衣,深蓝半裙,清爽得令人难以置信,虽然乌天黑地的下雨,见到她也不禁精神一振。

  母亲一见她,便一呆,随即堆满笑容。她对美美也很客气,但就没有这份诚意,我看得出来。

  我知道这样的女孩子合他们胃口,那还用说:美丽、能干、有内涵、脾气深藏成熟。尤其是父亲,如果他还在生,见到智子,一定把文定都取出来。

  智子很大方文雅的与我们相处了两小时,我送她回家,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题。

  我甚至问:“记得公园里的河塘?结冰后那些鸭子少了个好去处。对了,那三只鹅还在不在?”

  “我走的时候还在,那只公鹅还是那么馋,一看到有人便盯着讨食,直追上来。”

  我们俩哈哈大笑。

  “彼得好吗?功夫更好吗?师傅好吗?老王到底毕业没有?阿母与小陈有否结婚?”我不停的问:“还有,法兰蒂大厦拆掉没有?电脑科有没有与大学合并?去年建筑系成绩如何,多少人直升?”

  智子不知从何开始回答。

  我说:“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目前没有男朋友吧?”

  “我倒知道你有女朋友。”她忽然说。

  我静下来。

  谁告诉她的?真多嘴。

  我说:“走得比较近,可不是女朋友。你别听人乱说?我跟那位小姐,从来没有拥抱接吻,你应当知我这个人守旧得不得了。”

  智子忽然面红,“你说什么来着?”

  我急道:“这都是真的,同学四年,怎么还不知道我为人?”

  智子恢复镇定,“你这个人,跟五年前一点分别也没有,还是那么孩子气。”

  “我很阴沉的呢,”我赌气,“别以为我对人人都来不及关心。”

  智子打个哈哈解围。

  “明天我来接你下班。”

  “天天见面?”她问。

  “除非你不愿意。”

  “哪里有这种事,老同学了。”

  “可不是,那时天天早上,我们都一起步行上学。”

  智子看看天空,“也是这样的雨。”

  “有时雨更大一点,除了在湖区,我没见过太阳。”

  “要不要请我上楼喝咖啡?”我问。

  “请来参观。”

  她的公寓作蓝白两色。小小的一百平方米地方,没有间隔,一目了然,小得可怜、小得可爱,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问:“你家什么颜色?”

  “黑与红。”

  “哗,这么强烈。”

  “所以一星期要回家两次与母亲住,一则让眼睛休息,二则陪陪老人家。”我说:“比你这里还小,熨衣服的时候半个客厅就不见用。”

  喝完咖啡之后我打道回府去听母亲的口风。

  妈妈还没有睡,她说:“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我夸奖她:“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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