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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太虚荣。”他说。

  “太多无能的丈夫都用这种借口来替他们自己开脱,我不怪你。”

  “你听我说:我与那个女人其实什么也没有——”

  “我没有吃醋,我只是不想你再住在这里。”

  “好的,”他说,“我搬,你不必再讽刺我。”

  “请。”我说。

  “好。”他站起来。

  “你忘记车匙门匙。”我说。

  他无可奈何的把一大串锁匙掏出来搁桌上。

  我替他开大门,他看到门上的新匙,呆住,他问:“你连锁都换过了!”

  我笑笑。

  “你这歹毒的女人!”他咒骂我。

  我微笑,向他鞠躬。“你出去多多替我宣扬一番,我不会怪你,自古全世界的人都抱着‘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的心理。再见。”

  “谢谢你!”他怨毒地说。

  我关上大门。

  这些日子他一直住在我的书房中,住了很久。他是怎么搬进来的,我也忘了。开头好像是因回家远,他说累,便在我这里睡一个晚上。再后来周末索性不回去,放一套睡衣与替换的衣裳在我这里,然后干脆不走了。

  我觉得怪闷的,怎么会变成同居的局面?我一向反对同居,因为对女方太不公平——尽了所有做妻子的责任,而得不到做妻子的权利。而那时因为他向我求婚,所以心肠一软,便让他呆下来。

  我总觉得一个男人肯向女人求婚,他便有诚意,有诚意的男人实在不算是坏男人。

  我当时跟家俊说:“分开住好一点,周末我上你家坐,有时你来我家听音乐,多好。”

  他说:“你这里什么都有,从冷气机,抽湿机到干衣机,应有尽有,我那里太简陋,你去住也不惯。”

  我觉得他很会打算盘。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他偶尔也付一次房租,钱倒不是问题,我有我的朋友,我有我的生活,一向不是别人的附属品,现在电话他抢着听,浴室争着用,电视机永远扭到他选的播映台——我受不了。

  我自由惯了。这我知道。最主要的是我看他不起。多年来社会的风气是由男人负起经济大权,现在他靠我,他愿意低声下气,我还是不愿意。

  一次一次的摊牌,他还赖在此地不走。

  一个周末他用了我的车子,我实在不能忍受,大发雷霆,吵很久,他都一一忍下来。有时我觉得他挺可怜,因为他也没有在我身上捞到什么大便宜。

  终于因这个混血女郎我可以把家俊赶跑,心中顿时放下一块大石。家俊人是不错,奈何不属乔木类。男人不应怕吃苦,赚三千就该去挤公路车,不必贪图小便宜而受女朋友的气而用她的小轿车。

  我花了三天才把书房恢复原来的样子,在抽屉中翻出一张我与家俊合摄的照片,顺手便扔进了垃圾桶。现在男女间的事不过如此,一段完结等另外一段开始。

  我搬到媚那里去住了三天。

  媚说:“你真厉害,如此这般便把男朋友轰了出去。”

  “当然,他吃我,又不是我吃他,他既然让我亲眼看见,我便不能饶他。”

  “你当心他出去噜苏,影响你的名誉。”

  “没关系,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自然,”媚说,“有你这种女朋友真不错,一向不要什么赔偿。”

  “咄!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能赔我什么!”我笑,“完了就是完了,当时开心过还不够?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何必多言语。社会舆论说些什么,我是不关心的,人们眼睛都雪亮,我理将来的事还来不及。”

  “听听这种女强人的口气。”

  我也很后悔的,后悔让他搬进来住。错了应当学乖,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过不久我另外与一个男生约会,也很愉快。

  正当我与梁季常开始熟悉,一天他问我:“你是否认识一个人,叫做张家俊?”

  “你想知道什么?”我问。

  “他是否与你同居过?”

  我笑说:“梁先生,如果你坚持要娶处女做老婆,我不是你的对象。如果你根本没打算娶我做老婆,又何必查根问底,反正对你的生活没影响。如果你认为有这种谣传的女人,不配与你做朋友,那么请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梁季常分辩,“我只是觉得奇怪,因为今天上午在公司,忽然一个自称张家俊的人打电话来,说他与你同居过一段时期,并且劝我不要与你来往,你说怪不怪?”

  “你打算跟我继续来往吗?”我问。

  “我当然不理他,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说,“可是你是否认识他呢?”

  “他追求我,但是没追到,所以很妒忌,在外头乱讲。”我说。

  我当然只说他喜欢听的话。

  于是梁季常笑逐颜开:“我猜也是这样,我想我跟你来往这么久,从来没上过你家,他怎么有可能与你同居?你并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我听了这话,很是反感,觉得我们无法交通,他比张氏更差劲。他有什么资格来追问我?男人,买一杯咖啡给女人,就想收买女人的灵魂。

  我渐渐与梁氏疏远。

  一日在个酒席中坐着,忽然张家俊也同时出现,我倒没怎么样,只觉得有点触霉头,于是低头继续玩纸牌。谁知他厚着面皮过来,居然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茫然一看,当他透明,根本没有入脑,低头翻开牌说:“三只皮蛋,我赢。”

  众人想在我面孔上找蛛丝马迹,根本找不到。

  后来媚说我很绝情,我至少应该与他打个招呼。

  我冷冷说:“我一向不是那种大方的女人,把前夫的名字嚷嚷带在嘴边,什么‘我们不是夫妻,仍是朋友’,放屁!我也不必到处去哭诉他吃我穿我花我的,可是事情过去,各人走各路,阳关道、独木桥,我还跟他打招呼,他做梦!”

  “可是人家只当你无情。”

  “我还管人家?”我说,“我一向不理这些。”

  “所以我说,一向我最佩服你。”她笑。

  “现在世界变了,男人真噜苏,女人与他们分了手,没要他们什么,他们都还不甘心,到处诉苦博取同情,真反了。”

  真反了。

  梁在晚上打电话来问:“你为什么跟我疏远?”

  “没什么,”我冷淡地,“这一阵子想静下来看看书不便与你交际应酬。”

  “是的,我知道,因为我晓得你过去的秘密。所以你避忌我。”

  “自然,”我又笑,“我不敢得罪你,我还打算陪你上床求你保密呢!”我摔了电话。

  他又再打来。

  我说:“我不想再说下去,就这样好不好?君子绝交,不出恶言。”

  “为什么——”

  “再见。”我说。

  他没有再打来找我,如今男人们的水准益发下降,我想。在外宣扬我丑史的人,又多一个。

  我觉得很困惑,怕有朝一日我在婚姻注册处结婚的时候会有人来阻止,一连做好几夜恶梦。

  我谢绝应酬达半年之久,韬光养晦。

  可是命不该绝,终于因为一些小事到律师楼办手续,而认识了一个律师。他很年轻,很漂亮,很沉默。照说这一号人物是轮不到我的。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我们结识第二天,他便打电话来约会我。

  我?我看着镜子,不还是这个我吗,交老运了。我问他:“想约我上哪里去?”恐怕也不过是吃晚饭看戏这些。

  他说:“还不是吃饭看电影这些。”

  他很冷静很可爱,常常扬起一道眉,看我一眼,并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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