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璋啐了一声。「少恶心了你!说,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麽的?」
「刚刚不都说了吗?来送大总裁生日礼物嘛!」文捷指指病床边柜子上的小礼物盒,「顺便……」他瞄一下卓尔帆。「顺便告诉他,他刚住院时,我就去通知那三位小姐说,尔帆没有办法招待她们,请她们以後再来。」
华璋屁股一歪,迳自坐上床边。「然後?」
「这两天,她们又分别通知我,说七月上半年度业务检讨会议过後会来台湾。真奇怪,以前她们都会乖乖的等尔帆去找她们,怎麽今年却都抢著要来台湾呢?会不会是因为……」文捷又瞥一眼卓尔帆。「去年你都没有去找她们的关系?」
卓尔帆则始终用那双深黝的瞳眸紧紧地攫住华璋,直至华璋听到这里,突然对他装个鬼脸,继而俏皮地笑了,卓尔帆这才吁了一口气。
「也许吧,」他淡淡地道,似乎对那三个女人的事兴趣缺缺。「也或许她们已经有所察觉我们这边的动作了,所以想来探探究竟。」
「那怎麽办?」文捷有点为难的问。
「不怎麽办,顾氏总裁是我,我想怎麽样,她们都无权干涉,而且,在我满三十岁以前,她们也没有权力逼我作任何决定。」
文捷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还是多少要提防她们一点比较好,听说她们三个都很厉害喔!」
「厉害?」卓尔帆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沉,「或许吧!但是……」他的声音更低沉,还多了一分严酷。「我不信我斗不过她们!」
华璋惊讶地直打量他,平常瞧他总是一副温温吞吞、懒散淡漠的模样,在她面前更是个听话的乖小孩,实在没料到,他竟也有如此严酷正经、冷厉果决的一面,看样子,表面单纯的他,内在还是相当复杂的呢!
而且,从他们的对话内容判断,卓尔帆似乎正在和他的三个未婚妻「斗法」哩!唔……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要不要先翻出他的日记,看看这桩婚约到底是在什麽特殊情况下决定的呢?
「其实,只要你肯认真的话,我倒是敢肯定地说,没有人斗得过你呢!」文捷衷心地说。
卓尔帆不再说什麽,兀自低头吃他的炖品,倒是华璋很无聊地插了一枝花。
「他真的斗得过她们?」还没结婚就开始斗法,这桩婚姻实在不怎麽让人期待耶!
「我刚说了,只要他肯认真的话,绝对没问题!」文捷笃定地说。
可斗赢了之後呢?卓尔帆就可以一脚踩在她们的脑袋瓜子上捶胸大笑三声高呼胜利吗?算了,还是自己翻出日记来搞清楚吧!不过……那麽多本,到底是在哪一本里呢?
「咦?你怎麽就问这麽一句?详情呢?你怎麽不问详情?」文捷问。
「不需要!」华璋皱著鼻子说:「我自己回去看,顺便了解一下他对这桩婚约的感觉如何。」
卓尔帆听了,不禁抬眼张口似乎想说些什麽,随即又阖嘴垂眸的喝汤去也,其他两人则都没注意到。
「我舅舅有没有说尔帆什麽时候可以出院?」
「再几天吧!他说要尔帆的情况完全稳定了,他才会让尔帆出院。」
当那个恶魔大夫准许卓尔帆出院时,已经是卓尔帆住院三个星期後的事了;而当华璋准许他上班时,又过了一个星期。
华璋站在车旁,第N百次重复著,「我警告你,尔帆,你累了就给我休息,饿了就吃东西,别给我偷懒,知道吗?」
卓尔帆还是老样子,「知道。」他乖乖的应道。
华璋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五岁时的小帆,和妈咪、奶奶约定好,妈咪会保护他、奶奶会照顾他,但是他必须乖乖听话才行。
强抑下心中的酸楚,华璋又说:「有什麽不开心,回来就要马上跟我讲,记住了?」
「记住了。」
「嗯!那赶快上班去吧!小心开车喔!」
「好。」
望着绝尘而去的法拉利,华璋依然呆立在原地许久,仿佛在考虑著什麽事,而後似乎终於有了结论,这才转身回大厦,预备上去拿了课本後,就赶去上第三堂的课。
嗯——快端午了,她要不要自己动手包粽子呢?
雨依然下个不停,校门口处,两个正要分手的女孩子撑著伞提高了嗓门作最後的交谈。
「不分手了?」
「不分手了。」
「也不找工读了?」
「不找了,反正他养得起我,等暑假时,我再到他的公司里免费打工好了。现在啊!最重要的就是我必须专心照顾他,用我全部的心神和时间来照顾他,他……真的很需要人照顾的。」华璋叹道。
周玉佳歪著脑袋打量华璋半晌。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变了。」
「有吗?」华璋奇怪地看看自己。「哪里?」
「哪里啊?唔……」周王佳沉吟著,又审视华璋片刻。「感觉上你好像柔和多了,不像以前那麽强悍,那麽……冲动,也不像以前那样,主观意识那麽强烈了。」
「是吗?」华璋不置可否地笑笑。或许是吧!当然,她自己也知道原因是什麽,不过,她不想说太多,毕竟那会牵扯到许多不适合让外人知道的事。
「好吧!我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不过……」周玉佳突然眨眨眼。「有机会让我们看看他如何?」
「OK!没问题。」华璋很阿沙力的答应了。
跟著,两人就互道再见,转身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了。
唔……明天没有课,或许她可以煮点东西带去给卓尔帆吃吧!顺便给他个惊喜,嘿嘿!华璋窃笑著暗忖。对了,文捷给她的那张通行卡是怎麽用来著?先进地下停车场,再……右转到最里边,然後是……嗯……好像是右边的电梯吧?还是左边?
管他的,反正找那座上面挂有「总裁专用」牌子的电梯进去应该就没错了吧?
老实说,卓尔帆好看是好看,可又那麽清瘦斯文,连说句话都要拖拉个老半天,实在是怎麽看都不像是个大总裁的样子,说他是作家或画家还比较有说服力一点。
然而,当平时冷漠淡然的他一旦真的发怒时,可就没有人不害怕了,就连身为长辈的副总裁文友绪,也就是文捷的父亲,都会不由自主的噤若寒蝉,垂首不敢吭声,其他那些总经理、经理级的人物就更别提了,有的甚至还猛吞口水,顺便抖一抖呢!
任谁也想不通,像他那麽瘦弱单薄的人,浑身没几两肉,说话中气不足,工作久一点就塌了,多吹点风就东倒西歪,这麽个孱弱的人,为何能散发出如此严酷慑人的气势,而且,暴烈得足以压制住任何胆敢与他对峙的人呢?
不过,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像是个大集团的大总裁。
此刻,将近中午时分,大家的肚子都已经开始在提醒主人该是用餐时刻了,但是,大总裁不饿,大总裁依然在发飙,谁还管得了自己的肚子呢?
说是发飙,可也不是什麽狂风暴雨、山崩地裂,而是暗潮汹涌、危机隐伏。卓尔帆发飙的时候,一向不会狂吼咆哮,反正他也没那麽大的嗓门,多吼两声非倒嗓不可,搞不好还得看好几趟耳鼻喉科才会痊愈,太划不来了。所以,他只会用低沉冷冽得令人发颤的声音,和一双阴郁深黝得教人窒息的瞳眸,把整个办公室里化成坟地般阴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