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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日朗一时还会不过意来,“天秤座什么?”

  “天秤座酒馆,结束营业了!”

  日朗一听,好比晴天霹雳。

  “昨天还开着!”

  “可不是,刚才门上挂出告示,已经结束营业。”

  日朗取过外套奔出去。

  同事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十分同情,喃喃自语:“到底十年了,天天下班去喝一杯,现在可到什么地方去才好?”

  日朗跑到街角,一看门外果然挂着一个牌子,用红字写着:“结束营业。”

  这全是她的错。

  是焦日朗没有涵养,跑去拆穿老庄的身份,现在他不得不转移阵地。

  日朗为之扼腕。

  他们在这里部署了十年,本市不知有多少人知道庄某的真正身份,一直相安无事,独独焦日朗,自以为明敏过人,无人无事可瞒过她的法眼,跑去无聊地揭人隐私。

  好了,人家果然知难而退了,可是,损失在她呢。

  日朗大力槌敲玻璃门,“老庄,老庄,你在里边吗?开门,开门呀。”

  她几乎要哭了。

  半晌无人应,她又大力拍打一阵子,终于把头靠在门前。

  此时已经有不少行人向她行注目礼。

  这时,玻璃门忽然打开,日朗险些儿往前摔。

  “焦小姐,你这女张飞脾气何时才改呢?”

  是老庄!

  “我就知道你还在里边。”日朗又洋洋得意起来。

  “请进来。”

  老庄没好气,摇摇头。

  “老庄,干吗离开我们?”

  “上头调我回去,我已任满。”

  偌大的酒馆只有焦日朗一个客人。

  “谁来接替?”

  “我不知道。”

  “不讲就不讲。”

  “我真不知就里,那人不喜酒馆,认为庸俗,也许,人家会办一间大学。”

  “老庄,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们?”

  老庄摊摊手,“你们应当已经熟悉生离死别。”

  日朗斥责他:“这种事是永远练不熟的,每一次都难受伤痛。”

  老庄亦黯然。

  “老庄,容我送行。”

  “不必了,不便劳驾。”

  “天秤座还有多少人在本市?”

  老庄狡黠地笑笑,“你不该以为我会告诉你吧?”

  “酒馆卖给谁?”

  “焦小姐,你愿意投资吗?”

  “我毕身积蓄已另有出路。”

  “焦小姐,施比受有福。”

  日朗苦笑,“我不会知道,我从未做过受方。”

  “焦小姐,能者多劳。”

  “老庄,同你说话真有意思。”

  “噫,你腕上戴的是什么?”

  啊,她忘了除下它,“这是晨曦给我的天秤座时计,戴上它,我可以骋驰在时间荒原上,过去未来,无所不能。”

  “晨曦这家伙,将配给品私相授受。”

  “这是一件纪念品。”

  “给我瞧瞧它行不行?”

  日朗脱下它递过去。

  老庄一看,笑出来,“时计能源早已用罄,我不知你如何在荒原中乱跑?”

  “什么!”日朗大吃一惊。

  “这个时计,此刻同一只普通的跳字表无异,不过式样倒是独一无二。”

  “可是——”

  “可是什么?”老庄笑。

  “我用过它,我朋友也用过它。”

  老庄讪笑,“多半是你们疑心生暗魅吧。人类的想像力,无穷无尽;况且,你们是那么想征服时间。”

  日朗不语,只是发怔。

  “天天浪费时间,天天想留住时光,你说怪不怪?”

  “可是我明明走回童年去。”

  “所有的梦境都是明明白白的。”

  “我与我的朋友还都经过一条走廊——”

  “是,像隧道是不是,那一头有白光,心情平和得不得了,哈哈哈哈哈。”

  太残忍了。

  “手表还给你。”

  日朗自老庄手中茫然接过那只表。

  老庄还要落井下石补一句:“它一点儿用也没有。”

  日朗疑幻疑真。

  老庄叹口气,“真正回到过去,或是看到未来,都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恐怕我们应付不了,还是专心对付今天的好。”

  日朗看着他,“你几时回天秤座去?”

  “这几天,未定。”

  “老庄,别骗我,飞行器来来去去并非小事,我想你早就知道。”

  轮到老庄瞪着日朗,“焦小姐,一个人聪明,而让人知道他聪明,那他还不算太聪明。”

  “去你的,我只是不舍得你。”

  老庄黯然,“我也丢不下。”

  日朗说:“据说你们还不准携带杂物纪念品回去。”

  “飞行器精密,不可超载。”

  日朗喝完咖啡,看看时间,“我要走了,老庄,保重。”

  她与他拥抱一下。

  历年来他看她成长,几乎每个黄昏都听她吐苦水,他可以充任她的心理医生,她的事,他全知道。

  老庄说:“我随时可以撰写一本都会女性生活杂志,其中酸甜苦辣,很知道一些。”

  “很知道?恐怕只是皮毛耳。”

  当然不及焦日朗现身说法来得精彩。

  “老庄,青山白水,后会有期。”

  老庄双目都红了。

  “天秤座的人是好人。”

  “谢谢你。”

  日朗与她天秤座的朋友分手。

  第二天,她路过酒馆,发觉里边的装修开始拆卸。

  日朗恋恋不已,在门口徘徊。

  有人迎出来,“这位小姐,找人?”

  焦日朗抬起头,看到一位俊朗的年轻人。

  “请问,这个铺位将会做哪一种生意?”

  “这会是一爿书店。”

  “什么?”

  “书店,专售世界各国小说杂志漫画。”

  日朗发呆,“会赚钱吗?”

  “希望会,”年轻人笑,“社会富庶,人们已养成读书习惯,我不会蚀本。”

  “你?”

  “是,我学人做老板。”年轻人愉快地用手擦擦鼻子。

  日朗点点头,这可是天秤座另一位代表?现在他们的办公室已改为一家书店。

  慢慢观察吧,好歹别惊动人家。

  她微笑,“改天来买书。”

  “先谢你了。”

  老庄想必已经动身。

  书店也好,中午有空,可到此处走动,翻翻这个看看那个,乘机把啤酒戒掉,衣服都松动些。

  这些日子以来,日朗已学会在余烬中寻找力量,懂得迁就之道。

  立轩一直抱怨:“你不觉得难过?你真看得顺眼?你怎么受得了?”

  触觉仍然那么尖锐,使日朗吃惊。

  “我是真的觉得无甚不妥,我不再是一个挑剔的人,我看天地万物都相当舒服。”

  立轩瞪着她。

  日朗嬉皮笑脸,“马马虎虎,得过且过。”

  为什么不呢?

  她母亲不知恁地,神通广大,又配来了她公寓的锁匙,自出自入地示威。

  不过不再翻箱倒柜掀她的东西了,日朗自问住的习惯似寄宿生,永无太多杂志,连皮鞋也只得三五双,她母亲很快就弄明白抄无可抄。

  她现在来反而替日朗弄些汤什么的。

  可是日朗不喜吃那些,她亦很少在家用膳,很多时下班回家,看到母亲正在喝汤,也好,自己享用。

  母女仍然不交谈,不过也不再吵架。

  相处久了,她母亲讶异,日朗的生活竟如此单调、枯燥、凄清,难以置信。

  她可以说全无娱乐,电视上略有可观旧片上演,已经雀跃万分。

  有应酬,也是官方活动,去得十分不愿意,没精打采的敷衍,根本不像享受。

  而且每天下班回来那个面无人色的倦容,好似脚底的塞子骤然拔开,精血全部漏得光光,真是可怕。

  姚女士这才明白,现代女性生活亦不易过。

  一日她同女儿说:“嫁个好一点儿的人……”

  日朗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说,经济有能力的。”

  “是呀,你总有退休的一日吧。”

  “敝公司福利计划一向不错。”

  “你们已不相信嫁人是归宿了吧?”

  日朗问:“你呢,你相信吗?”

  她母亲说,“我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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