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玫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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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页

 

  如果在香港,你的心能碎成一百片,那么在巴黎晨曦中的圣母院,你的心可以碎成一千片了。

  我租了旅馆,就住在那里,专等爹爹与玫瑰走。每日早上坐在塞纳河的“新桥”边发呆,听金发女郎们的絮絮细语。

  钱花光了,打电话给姐姐们求救,她大声叫道:“罗震中!你在地球哪一个角落?”

  我说:“巴黎。而且我的钱花光了,花都的花也不再芬芳了。”

  “爹找你,请快回来。”小姐姐说。

  “他还没走?”我意外。

  “有点意外,留下来了。你快回来,有要事。”

  “那么多要事,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罗家都有要事,我才不信。”

  “罗震中,你敢不回来!”

  “好,我回,我回。”

  我又开着那辆老爷车回到伦敦。

  大船经过多佛海峡,风呜呜地吹,深紫色的天空,海鸥哑哑地低鸣,我几乎想连人带车一齐驶下黑色的海水,从此消失在世界上。

  但是我没有那么做,我没有勇气。

  我回到伦敦,站在父亲的面前,做他的乖儿子。

  父亲果然有要事寻我。

  他开门见山地说:“震中,我有要事得回香港,我要你照顾你继母。”

  我抬起了头。

  父亲咳嗽一声,“震中——”仿佛有难言之隐。

  “什么事?”我忍不住,“为什么你俩不是一起回去?”她早早离了我跟前,我好安居乐业。

  “她不肯回香港。”父亲说到此地为止,叹口气,站起来走开。

  我问大姐:“怎么回事?他俩吵架?”

  “不是吵架,她跟你好友庄国栋有点暧昧。”大姐跌足说。

  “什么?”我两只耳朵几乎掉了下来。

  “庄国栋,”大姐说,“他们俩个天天都约会。”

  “他疯了。”

  “我也这么想。”大姐姐说,“他要找女朋友,一卡车一卡车的随他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父亲再也不能与后生小辈去谈判,你去把这件事弄清楚。”

  “我?”我退后了一步。

  “你怎么样?”大姐姐恼怒地说,“你父亲养了你千日,用在一朝,你不愿出力,还啰嗦?”

  “好好,我与他去说,他现在住哪儿?玫瑰又住哪?”

  “玫瑰住夏惠,他住老公寓。”

  “我马上去。”

  “你去了说些什么?当心把事情弄僵,我早知会有这样的事。古人说娶妻娶德,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儿不会有错。”

  “你老了,大姐。”

  我出门去找老庄。

  我在写字楼把他找到了。

  老庄精神奕奕,神采飞扬,整个人散发着无上的活力,是什么令他这么愉快?简直不能置信。

  我冷冷地,将手臂叠在胸前,斜眼睨着他,“老庄,君子不夺人之所好。”

  他并不介意,笑笑问:“你的所好,还是你爹的所好?”

  “我警告你,庄国栋,做人不要大绝!”我提高声音。

  “是。”他说,“你生气了,震中,但是我认为你应该听我的解释。”

  “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还有胆子在这里工作?”我竖起双眉,“朋友妻,不可戏,你听过没有?”

  “但是我认识她的时候,”庄以清晰冷静的声音说道,“她不是任何人的妻子,她只有十七岁。”

  “十七岁——”我呆住,“庄,庄……”

  “就是她,黄玫瑰。震中,咱们爱的是同一个人,为之黯然伤神的,亦是同一个人,想爱而不敢爱的,也是同一个人。世界上根本没有第二个黄玫瑰,我们早应该知道了。”

  我震惊。

  “我已失去她一次,震中,我不打算再失去她。”他补上一句,“命中注定,震中,命中注定的,你难道还不相信命运?我结识了你,就是为了要与她重逢,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的。”

  我镇定下来以后说:“我不能让你破坏我家庭的幸福。”

  “震中,”他似洞悉我的心事,“我太明白你,你自己不能爱她,可是,把她留在罗家,看看也是好的,是不是——”

  我一记左钩拳出手,把他打得飞出去,撞在小型文件柜上,哗啦啦犹如大厦倾,压塌了柜子,倒在地上,乱成一堆,女职员们像刺激电影中的女角那样尖叫起来。

  老庄跌在地上,他苦笑,摸一摸嘴角的血,他并不说什么么。

  我指着他说:“你让我见到你与她在一起,我打死你。”

  我转头走了。

  我去找玫瑰。

  还没到夏惠酒店,我的拳头已经肿得像一只拳击手套,又青又紫。

  到了酒店大堂,打电话上楼,找到她,因为激动过度,说话打结。

  她五分钟后下来大堂见我。

  春天到了。

  她穿极薄的丝衣服,飘飘欲仙。

  “震中!”她横我一眼,坐下来。

  我心酸地看着她。

  “你打架了。”

  我问:“你信我,还是信他?”

  “你们有话好说,怎么老打架?”

  我心中倒翻了五味架。“老打架?我知道你在这一生中,为你打破了头的男人不计其数,但是刚才,我不是为自己与庄国栋打架。”

  “是为你爹?”

  “是。”

  她沉默。

  “回去香港吧,玫瑰。”

  她对我说:“我加件外套,与你找个好地方说话去。”

  我等她披件白色薄呢大衣,一同散步到附近的公园去。

  我们在长凳坐下。

  公园中情侣们散步拥吻,年老的公公婆婆以隔夜面包喂白鸽,气氛温馨宁静。

  她细细地说:“他是我第一个爱人。”

  “那已是近二十年之前的事。”我说。

  “为了在他那里受的创伤,我嫁了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达十年之久……”玫瑰的声音越来越低。

  “可是你离了婚,你现在是我爹的夫人,你要忠于他!你不是想告诉我,你嫁他只是为了求个归宿吧?”

  她不响,凝视远方的人工湖。

  我咆哮:“你难道不爱罗德庆?”

  “我爱。”

  “那么跟他回香港吧。”

  “我要想一想。”

  “想什么?”

  “震中,请不要对着我吼叫,”她心虚,“震中——”

  “你这一辈子伤了多少人的心?”我眼睛红了,鼻子发酸,“黄玫瑰,你跟本不懂得爱情,你好比一只蝴蝶,一生出入在万紫千红的花丛中,但蝴蝶都是色盲,根本不懂得欣赏花朵。就好比你,你得尽了所有人的爱,但是你并不感激。”

  “不。”她倔强地看向我,双眼闪着泪光,明亮得犹如两颗宝石,但她并没有流下眼泪,“不,每个人爱我,我都感激。”

  我不置信地瞪着她。

  “震中,”她静静地说,“即使你爱我,我也感激。”

  我呆住了,头顶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她早知道了。

  我怎么可以低估她。

  “震中,我不是那种人,我非常重视感情,我……”

  “我知道,我在气头上故意侮辱你,我晓得你,你活在世界上,不外是为了感情。”我垂头丧气。

  “我是爱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全心全意,我也爱你父亲。”玫瑰说,“你不要诬告我了。”

  “对不起。”我说。

  “我与庄国栋……我想好好看看他,我爱了他这么多年……”

  “这么一段幻觉,你们当时都年轻,相识才短短一段时间,而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我就是想清楚这是不是事实,他这个人存在我心底已经十多年,有时候越是模糊的印象越是美丽。”

  “如果你发觉你爱的确实是庄国栋,你打算牺牲我的父亲?”

  她美丽的眼睛看着远方,“我相信随缘。”

  “你相信不负责任。”我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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