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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页

 

  “筱芝,你克守妇道,心灵至美至善。”

  筱芝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寒意,“三抹,不要说笑话,我此刻笑了伤口会得痛,即使我有优点,你猜老祝还看不看得见?”

  隽芝不语。

  “好了,我不多讲了,无谓伤春悲秋,眼前不晓得多少大事等着要做。”

  “你好好休养。”

  “人到这个时候,还不自爱,简直是找死,你放心,我绝对无事。”这还是筱芝语气中第一次露出怨怼之意。

  是隽芝不好,惹起她心头不满情绪。

  筱芝已轻轻挂上电话。

  接着数日,隽芝只觉腹痛,只得不住服食止痛剂.不以为意。

  是易沛充先警惕起来,“隽芝,亚斯匹灵不可当炒豆吃,去看看医生如何。”

  隽芝还推托,只是笑,“自十四岁痛到今日,周期病,无关重要。”

  “我陪你去。”他一定不放过她。

  隽芝只得投降,一想到坐在候诊室起码一等一小时,十分畏缩,灵机一动,不如与老莫共进退,反正均是妇科。

  捱莫若茜一顿斥责。

  “身上某个部位,苦痛超过一星期,按下去更有特殊感觉,仍然不肯看医生,隽芝,你连脑袋都有毛病。”

  第二天老莫就押着她去看医生。

  隽芝忽然又怕得不得了,在冷气间里哆嗦。

  医生做完素描轻轻同她说:“左方卵巢有一个瘤。”

  隽芝耳畔嗡地一声。

  “并非恶性,这种瘤对女性来说很普通,正式名称叫子宫内膜异位,俗称巧克力瘤。”

  隽芝呆呆看住医生。

  “这个瘤影响卵巢荷尔蒙正常分泌,如不割除,将妨碍生育,唐小姐,你未婚,末过生育年龄,即时处理乃是上策。”

  隽芝张大咀。

  “你可以考虑考虑。”

  隽芝知道这是医生给她时间去请教另一位专家。

  “割除之后,还能生育吗?”隽芝心不由己问出这个问题。

  “你已患有第二类不育症,机会低许多,并且,要看你什么时候结婚。”

  “几时动手术最好?”

  “要先服四个月药。””

  老莫在一旁忍不住说:“焦芝,立刻立别开始疗程吧。”

  隽芝鼓起勇气说:“假使我不打算生育呢?”

  医生笑一笑,“身上有个瘤,将来只怕它恶化,也还是割除的好,一劳永逸。”

  “我回去郑重考虑。”

  走到门口,老莫问:“你有更好的专家?”

  “没有。”隽芝惘然摇摇头。

  “那你想清楚之后我再陪你来,我用人格担保这个医生是好医生。”

  “老莫,轮到你陪我去喝一杯咖啡了。”

  “没问题。”

  老莫声音中有太多的怜悯之意,闻都闻得出来。

  是谁说的?不要孩于是一回事,让医生同你说,你不能生育,又是另一件事。

  幸亏翠芝回来了。

  隽芝破例去飞机场接她一家,足足等了一个小时,那四口才施施然推着行李出来,

  隽芝扬声呼唤,翠芝愕然,因没想到会看见妹妹。

  隽芝一个箭步上前:“踢踢,快抱紧我,说你爱我。”

  那小小机伶的梁芳华为之愕然,阿姨为什么双眼红红,声意哽咽?她亳不犹疑地趋向前,伸出双臂,举起,紧紧旋住阿姨,提供安慰。

  但是她没有说她爱她,除非阿姨愿意停止叫她踢踢,否则,她有所保留。

  隽芝把孩子拥在怀中,得回些许温暖及信心。

  翠芝问丈夫:“隽芝怎么了?”

  “她需要自己的家。”一言中的。

  “是的,”翠芝点点头,“无论开头的时候多坚持多倔强,成家立室的念头,如原野的呼声号召狼群集合一般地呼召我们。”

  那一夜隽芝磨在梁家不走,看看翠芝忙,两个女儿洗完澡倒床上熟睡,翠芝乘机清理行李,一边向隽芝报告被芝那奇妙手术的细节。

  “那将是一个奇迹婴儿。”

  “医生说,每个健康的人,都是一个奇迹。”

  “是,我们的名字,其实都应该叫恩赐。”

  隽芝几次三番要向姐姐透露病况,只怕姐姐淡淡反应:“那多好,隽芝,你终于求仁得仁了,那么讨厌孩子,居然碰巧不育,天生地设。”

  她没精打采地告辞。

  轮到阿梁问:“隽芝怎么了?”

  “其他的狼已经归队.只余她,孤独地仰首对牢圆月凄惨嗥叫。”

  “要不要叫易沛充帮她一把?”

  “我累死了,明天再说吧。”

  孤独的狼深夜回到家里.听到电话录音,是郭凌志的声音:“明年我们打算增设童装生产,你有什么点子?可否提供二了.有空与我联络。”

  儿童儿童儿童,他们越来越得宠,势力越来越大,连服装设计师都要为他们服务。

  隽芝从来没有羡慕过人有而她没右的任何东西,各有前因莫羡人,但孩子会不会是另外一件事?

  第二天上午,她去覆诊。

  医生说:“即使暂时不打算结婚生子,身体健康,也很要紧。”

  隽芝认为医生说得对,她决定接受治疗。

  下午,她约了小郭在制衣厂见。

  秘书满脸笑容迎出:“郭先生在挑选模特儿。”

  隽芝原不了解那甜密的笑脸因何而来,直至她看见那些前来试镜的模特儿。

  他们是半岁到三岁的幼儿。

  连卓尔不凡,风流倜傥的郭凌志都被他们逗得嘻哈绝倒。

  隽芝脸上不由得泛起与那秘书一模一样的笑意。

  一个约七八个月的女婴伏在她母亲肩上看见隽芝,忽尔笑了,一张小脸孔宛如粒甜豆,隽芝悸动,退后一步,决意到外头去等小郭。

  小郭跟着出来,“怎么样,可愿意拔刀相助?”

  隽芝摇摇头,“实在抽不出空来。”

  话一出口。才想起小郭的名句:没有空档,乃是因为不愿意抽空,隽芝涨红面孔。

  果然,小郭一双会笑的双目正在揶揄她。

  他说:“样版一出来,我们就拍摄目录册,你不是最爱虐儿吗,设计一些叫他们苦恼令母亲宽心的衣裳如何?”、

  隽芝心一动。

  小郭说:“我小时候扮过小蜜蜂。”

  “我做过小仙子。”隽芝说:“背着两只透明纱械的小翅膀到处走。”

  “翼子重不重?”

  “但是全班女生都要作那种装扮。”

  “我们居然都是那样长大的。”

  隽芝唏嘘,“真不容易。”

  “把你童年的梦借一点出来帮助我们的灵感。”

  “那是多年之前的事了,现在的小女孩并不稀罕与她们母亲穿得一样。”隽芝仍然拒绝。

  郭凌志笑笑,唐隽芝就是怕与孩子们有过分密切的关系。

  他们结伴到相熟酒馆去喝一杯。

  有那么巧就那么巧,碰见了易沛充。

  沛充与他们一照脸,第六惑就告诉他那男士便是送大蓬白色花篮的家伙,心中泛起一阵极之复杂的感觉,包括酩涩、妒忌、尴尬以及一点点感慨,他不否认他生气了,他最恨与人争夺感情。

  藉一口啤酒易沛充把这一切不满压抑下去。

  为什么成年人不能发泄情绪?该刹那他希望他只有七岁,可以大步踏前,一掌把那小子推开,将唐隽芝拉到身边来。

  易沛充朝他俩点点头。

  是郭凌志叫隽芝注意,“你有熟人在此。”

  隽芝很坦白地笑,“那是我的现役男友。”

  小郭连忙加居留神,外型现在不差,只是衣着有点老式,泰半是位专业人士,为着迎合中老年主顾品味,不得不心得老成持重,日久成为习惯。

  他不是燃烧的爱类型。

  隽芝说:“我过去与他打们招呼。”

  易沛充说:“隽芝,我正有事找你。”

  “现在不能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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