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他利眼一扫,直盯著掌柜再次问道:「究竟是何人买去所有的药材?」
若能查出买药之人,或许就可以得知是谁想要取沄儿的性命,那麽就算找不到药材也能逼出解药。
「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小的只晓得来购药之人皆不似市井小民,个个像是练武之人,而且包了药就走,小的也就不好多问了。」
掌柜生怕被单知过那彰显於外的怒气给扫到,所以不敢有所隐瞒。
单知过自知已问不出什麽,於是随手丢了一锭黄金在柜台上,然後沉声交代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尽快给我取得这些药材,本王爷自会重重答谢。」
「是、是,小的一定尽力。」
就在掌柜的允诺声中,他离开了药铺,带著阴沉的脸色往回府的方向走去。
想起了沄儿为毒所苦,承受酷热与冰寒的两极之苦,而他竟连这几味简单易得的药材都买不到。
该死的!单知过在心中低咒了一声,生平第一次有了无措的感觉。
第五章
带著无比的忧心,单知过人才一回到府里,脚步便毫不停留的往易沄天的房间走去,脑海里不断的思索著该用何种方法,才能在最短的时日内取得那几味药材。
当他来到易沄天的房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阵细碎的呻吟和喘息声。
他的心一紧,根本没有时间多想,连忙推开房门,三两步来到易沄天的床前。
他仔细的审视躺在床上的人儿,只见她颊畔的血色尽褪,紧紧抿著下唇,彷佛正承受著极大的痛苦。
见状,单知过连忙焦急的低唤著她,想要将她唤醒。「沄儿……沄儿……」
可是不论他怎麽喊,他的声音就是进不了易沄天的耳里,於是他伸手探向她的身躯,却被那触手的冰寒给吓了一大跳。
该死!一定是残毒正在她的体内作祟,偏偏解毒所需的几味药材又统统被人搜罗一空,这究竟该怎麽办才好?
「冷……好冷……」正当他焦急不已之际,她无意识的呓语传来,更令他心急如焚。
他连忙召唤仆人,端来一盆又一盆的炭炉,燃起烧得红透的炭火,让屋内立刻温暖数倍。
然後他又拉起被褥,将易沄天包里得密不透风,可是不管他怎麽努力,她周身的寒意却依然消退不了。
「冷……冷……我好冷……」即便身上的被褥已经加了两条,床旁也燃起熊熊的炭炉,可是她依然冷得牙关直打颤,身子也不停的剧烈颤抖著。
见到她痛苦的模样,他紧皱著眉,也遣退仆人,在门被阖上之际,迅速的褪去衣衫,翻身上床,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想要将自身的体温传至她冰寒的体内。
「嗯……」迷蒙之中,易沄天低吟了一声,只觉浑身的寒意渐渐被一个温暖的东西给驱走。
於是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躯更往单知过的怀里缩,竭力想要藉由他的体温来温暖自已。
过了一会儿之後,易沄天身上的寒意缓缓退去,她带著万分疲惫沉入梦乡。
耳畔传来规律的气息,让单知过一颗焦急的心终於安心的落下,他不由得更加紧拥著她柔软的身躯。
生平第一次,他竟然感到满足,心中无尽的愤恨几乎都被怀里的人儿给驱走。
他从来不曾如此挂心过一个人,尤其是女人,而易沄天就这麽突然地闯进他枯寂的生命中。她就像是一股清流,流进了他充满恨意的心。
望著她熟睡的容颜,他多麽渴望能和她相守一辈子,不再理会过往的恩恩怨怨。
但他不行,爹亲冤死的仇恨是他不能忘却的,更何况他为了复仇而染满鲜血的双手也没有资格拥有她。
再说,她是一个怀有仁心的大夫,绝对不忍见到染血的战事发生,所以她不可能会接受他心中那股亟欲复仇的信念,更遑论是他意图颠覆朝廷的事?
对他而言,复仇代表了一切,就算知道自己倾心於她,但若她与复仇两者间必须选其一的话,他势必得要放弃她。
也罢!他与她本就是两条不该相交的直线,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齐她所需要的药材,养好她的身子,然後让她离开,否则一日蒋她卷入那充满仇恨的漩涡中,两人的对立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他倏地放开怀中熟睡的人儿,不再眷恋她所散发出来的平静气息。
毕竟自他决意复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更注定他与她之间不会有未来。
他毅然决然的翻身下床,但行不过三步,就因为心中浓浓的不舍,一再地回头探望,只为贪恋她那清丽绝俗的容颜!
最後他牙关一咬,切断了心中对她的不舍,闪身步出门外,将自己的情绪一并关在这间房内。
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从今而後,她做她的大夫,救尽天下无数苍生,而他则继续他的报复,准备掀起漫天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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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姑娘,你还不能下床呢!」被派来服侍易沄天的丫环情儿著急的站在床边,想要阻止易沄天下床的举动。
微微的皱起眉头,易沄天瞥了身旁的情儿一眼,颇感不耐。
「我只是要出去走走,你就别担心了。」她捺著性子安抚情儿,了解情儿不过是一个领人钱财的奴仆,对於主人的交代自得恪守。
不过她行走江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突然之间身旁多了一个服侍的人,还无时无刻的提醒她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她自然难以适应。
「王爷要出门的时候还交代,要易姑娘待在房内休养。」情儿一见她坚持的态度,心里更是急了起来,连忙抬出主人。
易沄天原本平静的心因为情儿提起单知过而显得烦躁,对於他近日来那种过於保护的行为,她早已有些不能接受。
她并不是一个养在深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就算这阵子她的身体因为毒伤而变得虚弱,但也不至於连出房门晒晒太阳、吹个风也做不到吧!
再说,她自己便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自然了解,虽然体内还有馀毒,但除了毒发时会产生异常的痛苦之外,其馀时间与正常人无异。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希望能在今天自己精神还不错时,到园子里走走,否则一天到晚闷在房中,对身子也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每次一想起单知过那异常的保护和温柔,还有他眼底那抹复杂的神情,她便更加烦闷不安。
如果她再不出去吹吹风、透透气,就算不被体内的馀毒给害死,也会被这种心情给闷死。
她著实不喜欢这样摸不清的情况,更不喜欢这种脱序的生活。
「易姑娘,你就别再为难情儿了吧!你这一出去,要是有什麽闪失的话,情儿就算拿命来赔都不够。」
王爷对待下人一向赏罚分明,若是让他知道她没有遵守他的命令,守好易姑娘的话,轻则杖责,重则赶出王府,那都是她所不能承受的责罚啊!
「有事的话,我自己会负责。」易沄天仍是捺著性子对情儿保证,心里则思索著自己是否应该和单知过好好的谈一谈了。
这样毫无自由的日子她已经无法再继续忍受了,若是单知过再不撤去这些恼人的禁令,她恐怕真的会窒息在这座富丽堂皇的过王府内。
「这……」情儿轻咬著下唇,即使有了易沄天的保证,但只要一思及单知过发怒时的模样,她依然不敢轻易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