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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画面淡出。

  “家长们请他喝茶,我也列席,我们是那样结识的。”

  一间小洋房内正举行聚会。

  许红梅穿着蓝白间条的便衣,与小小嘉辉身上的球衣出自一式,她并无刻意打扮,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忠诚的母亲。

  一位家长起来宣布,“欢迎方俊禹先生”大家鼓掌。

  不知恁地,方俊禹的目光落在许红梅身上,十分炽热,许红梅抱着小嘉辉,怔怔地不知所措。

  “我的生活寂寞空白,俊禹的出现,带来色彩。”许红梅旁述,“他们都说,躲在小镇过活的人,都有一段历史,方俊禹在这里出现,并非偶然,他与他的同僚,选择这个与世无争、风景秀丽的小城作大本营,商讨一个极大的计划,一旦成事,他便得离开。”

  求真站起来,算一算年份,那应该是一九八八年左右,有什么国家政变大事发生,不难查出来。

  “他终于要离开我们了。”

  求真“啊”一声叫出来。

  她没想到许红梅真的会跟方俊禹走。

  她丢下了列嘉辉。

  求真脸上变色,许红梅变了心。

  求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海枯石烂都可以,求

  真不相信许红梅会变心。

  求真难堪到极点,她竟看走了眼。

  许红梅温柔的声音告诉求真:“我放下了嘉辉,跟他出发。”

  一个雾夜,她与他带着简单的行李,乘一架小型飞机,离开小镇。

  “这一去,是九个月,我快乐吗,不,每夜都听见嘉辉啼哭,白天难得见到他一面,他每日运筹帷幄,背着革命重担。”

  求真叹息。

  “终于,我自动要求离去。”

  许红梅再在荧幕上出现的时候,已呈憔悴之态。呵,没有打击大过感情上的挫折。

  她已回到家中。

  保姆抱着嘉辉前来。

  孩子以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保姆笑着说:“多时没见妈妈,生疏了,过两日会好的。”

  许红梅不语。

  保姆同孩子说:“挂念妈妈,为什么不说?”向许红梅报告,“太太出门之后,夜半时常惊醒大哭,见太太房内有灯,必定去寻,听见门声,往往凝神聆听,多日不说一句话,从没见过那么懂事的孩子。”

  许红梅垂头。

  “妈妈不是回来了吗?”

  红梅伸出双臂,“妈妈抱。”

  小嘉辉仍然伏在保姆身上。

  红梅解释,“大人总要出门办事,你去问问其他小朋友……”不知为什么,她的声音哽咽了。

  “终于,坏消息传来,方俊禹在一个清早出去之后,没有再回来,并无留言,亦无遗嘱,下落不明。他去向如何并不重要,渐渐,我忘记自己曾经出走,嘉辉年幼,不复记得我曾离开他一段时期,但我却耿耿于怀,原来我这样容易变心。”

  求真黯然。

  “原来,我欺骗的是我自己,我终于认识了许红梅。”

  不愿从头开始,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

  多大的讽刺。

  第三卷自白,到此为止。

  许红梅为那次错误的抉择深深内疚。

  是太过仓猝了,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即使是英雄又如何?

  因为寂寞,因为不知何去何从,她跟了他走。

  她以为每个异性都会像当年的列嘉辉那样把她放在首位。

  求真吁出一口气。

  列嘉辉一定会不顾一切把许红梅带到原医生处。

  第二天下午,求真忍不住驾车到列宅去打探消息。

  管家来开门,见是求真,有点讶异。

  “卜小姐,昨日傍晚,列先生便带着老大太出门去了,据列先生说,他是陪老太太去看医生,一段时期不会回来,把家交给我看管。”

  求真只得借口说:“没料到昨日就出发,想是不愿与亲友辞行,他与我说过,此行是去看原医生。”

  “不错,医生的确姓原。”

  “老太太行动方便吗?”

  “老太太似睡着了。”

  “他扶老太太上车?”

  “他抱着老太太,真没见过那么孝顺的儿子。”管家感喟,“万中无一。”

  旁人哪里知道那么多,列嘉辉分明是在许红梅不同意之下强行把她带到原医生处。

  “由司机送他们?”

  “不,列先生自己驾车到飞机场,只吩咐说,日后会有一位许小姐来短住,叫我接待。”

  没有痕迹的出走,且己为许红梅铺了后路。

  旁人只得等消息。

  “卜小姐,他们回来,我们说您来过。”

  “劳驾了。”

  求真站起来离去。

  回来?几时?也许是明天,可能是下个星期,更有机会是世纪末。

  自原医生处出来,他们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年轻人,忙着做年轻人的事,说不定要过三五十年,才会想起旧时之友,届时,卜求真视目以待。

  想到这里,一丝恐惧由然而生,求真连忙走到露台上去深呼吸,人类对于死亡,一向敬畏有加。

  三天后,她与小郭一起聚餐。

  小郭说:“无论怎么样,我已经挨过这一年,我不会从头再来。”

  “小郭先生,你这一生,过得不坏呀。”

  小郭笑笑,“可以这么说。”

  “从头开始,有何不可?”

  “求真,一个人即使返老还童,性格是不会变的,而那样的性格,一定会作出那样的选择,命运轨道,相差无几,一张报纸,从头到尾读两次,你说烦不烦,还有什么味道?”

  求真无言。

  琦琦在一边默默侍候小郭,体贴地递茶递巾,动作如行云流水,与小郭早有默契。

  小郭少不了她,而琦琦如果没有服侍的对象,恐怕也会恍然若失。

  “两位暂时不会离开本市吧?”

  “闹市有闹市的方便,真正要隐居,住哪里都一样,不一定要回归深山野岭。”

  求真大喜,“那我多一双朋友可以来往了。”

  谁知小郭立刻说:“你可别天天来烦我,吃不消。”

  求真啼笑皆非。

  琦琦说:“别听他的,他巴不得你日日来同他抬杠。”

  “我不会妨碍你俩隐居。”

  “隐居,那么容易?”琦琦笑,“很讲条件的,第一,性格要恬淡,第二,得不愁生活,否则三五七天之后,还不是又抛头露脸四处亮相。”她拿眼角瞅着小郭。

  小郭居然承认事实,“我的确不甘寂寞。”

  讨论之后,小郭有点磕睡,求真向琦琦使一个眼色。

  琦琦便说:“求真想早点休息。”

  饭局至此结束。

  求真驾驶小小房车返回寓所。

  半途她己发觉有人盯梢。

  那部车子完全不介意她知道此事,每隔一阵子便响号惹她注意。

  谁,哪个少年人?

  求真搜一搜记忆,不,她并没有这样相熟活泼的小朋友。

  到家了,后边那辆小跑车也跟着停下来。

  求真下车,叉起腰,等那人出来。

  车门一开,就有人叫:“求真!”

  声音响亮,分明是名少女,胆敢直呼长辈名字,求真一向看不惯这种没上没下作风,不由得皱起眉头,“谁?”

  “我,求真。”

  少女下车来,马尾巴,小衬衣,大蓬裙,嫣然一笑,靠在车门上,“我,求真。”

  求真呆住了。

  当然,是她,求真认得她,求真在荧幕上见过她,这正是少女时期的许红梅,皮肤光洁,双目明亮,头发乌黑,身段苗条,“求真,是我。”

  她回来了。

  手术成功,她回来了。

  求真喉咙忽然变得干涸:“你,红梅。”

  许红梅把手臂伸进求真臂弯,“请我进屋喝杯茶。”

  求真看看她,“你今年几岁?”

  红梅耸耸肩,“二十一二,大概是这个年纪。”

  “你有前生的记忆吗?”

  红梅点点头,“有,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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