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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这次梦境最为清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容颜,完整无缺,神采如昔。

  「慧群,你想同我说话?」

  慧群只是看着他微笑。

  「慧群,我真想念你,告诉我,几时可与你重聚。」

  慧群仍然只是微笑。

  「慧群,慧群。」万亨惊醒。

  只有眼泪是真的。

  他抹乾腮颊,坐起来,无限悲伤。

  半晌,到厨房找酒喝。

  秀枝把地方收拾得十分整齐,酒瓶不论空或满一律放在厨房。

  他深深叹口气。

  他早已心死。

  晚上,万新来找他,「起来,我与你逛别家酒吧取经。」

  万亨挣扎,「我给你打一个谜语。」

  「你先穿衣服。」

  「笼中鸟,打古人一名。」

  「在说什麽,你想跟老爸开字花档?」

  万亨 墟。「也把我们拉扯得这麽大了。」

  兄弟俩逐间酒馆考察。

  正是各有各特色,各有各生意经。

  万新笑道:「戏法人人会做,各有巧妙不同。」

  「我们有什麽法宝?」

  「比人便宜一个便士。」

  「一个铜板即够?」

  「自然即时客似云来。」

  有一间叫狮鹰的酒馆,用了几名美女侍酒,秀色可餐。

  万新怂恿兄弟,「今晚一人带一个出去。」

  万亨不语。

  万新笑,「人人有一颗寂寞的心。」

  一名红发女斟酒给万亨,顺口问:「你的手臂怎麽了?」

  万新代答:「为着保卫国家牺牲掉。」

  女郎耸然动容,间万亨:「是真的吗?」

  万亨说:「别理他。」

  女郎叹道:「这麽说来,是真的了。」

  万新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是为国家,就是为红颜。」

  说得慷慨激昂。

  万亨听了,只觉凄酸。

  是他眼神中那一点落魄之意激动了女郎怜悯之意。

  「晦,」她说:「你愿意谈天吗,十一点再来,打烊後请你喝咖啡。」

  他却摇摇头,「我不喝咖啡。」

  万新却说:「我喝。」

  女郎上下打量万新,摇摇头,「这回子我又不会做咖啡了。」

  万新连忙拉着万亨跑到别家去。

  「她们都喜欢你不喜欢我。」他抱怨不已。

  万亨安慰兄弟:「女子是肤浅的多。」

  万新半信半疑,「当真?」

  万亨笑,「除出慧群,她才有脑。」

  「呀,慧群。」万新太息。

  然後,他们踏进一间同性酒吧,一个女客地无。

  万新情绪甚佳,咕咕笑,「我同你也算一对。」

  又问:「军中可有这套?」

  不便久留,稍微逗留,匆匆离去。

  @ 走廊有人在拥吻。

  兄弟在微雨中散步。

  万新问:「你与秀枝,果真无法挽回?」

  万亨点头。

  「那麽,风芝呢?」

  「你说一个人结三次婚是否太多?」

  「你的情况例外。」万新搔头。

  「何必误人青春。」

  「那麽,挑个年纪大一点的,也就不怕蹉跎。」

  「万新,你是越来越风趣了。」

  「志伟明珠兄妹已经在阿姆斯特丹安顿下来。」

  「还有什麽新闻?」

  「秀枝说你教她走。」

  「她会说话了吗?」

  「不,可是我明白她的意思。」

  万亨微笑,「彼时我真爱她,愿意做任何事讨好她,看到她容颜便无限欢喜。」

  「现在呢?」

  「心中只有慧群。」

  「慧群已经不在世上。」

  「可不是,真是叫我难过。」

  「医生说,你若肯承认这是事赏,伤口便可开始痊愈。」

  万亨苦笑,「哪一位神医如此说?」

  万新却说:「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秀枝。」

  「我也有此误会。」

  「你说,死灰会否复燃?」

  二人均已半醉,开始傻笑。

  终於,他们走进一间娱乐场所,各自带走一个女子。

  第二天醒来,万亨先闻到一股骚气,睁开眼,看到一头漂染过的金发,发根是耗子棕,接着,那女子转过身子,面孔对着他,一脸残妆。

  万亨有三分害怕,七分懊恼,连忙起床,跟着唤醒女子。

  她伸了个懒腰,挤出笑容,看看表,「还早哩!」

  「我当早更。」

  「噢,是逐客吗?」

  「家母就快来收拾地方。」

  那女子有片刻犹疑,「看,可否给我一点车资?」

  万亨连忙掏出两张大钞给她。

  「啊,多谢。」

  她穿上衣服。

  万亨如释重负,打开门送她。

  门一开,只见外边站着风芝。

  那洋女也焦地幽默,一看,便笑道:「你妈果然一早来替你收拾屋子。」

  扬长而去。

  万亨略觉尴尬,可是朱风芝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她忽然哭了。

  像所有好男人一样,周万亨最怕女人哭,一看到眼泪,即时沉默,无措。

  他说:「风芝,你误会了。」

  风芝抹乾眼泪,转头就走。

  万亨追在她身後解释:「我根本没有资格同你做朋友,是你同情心泛滥成为感情,我不配,现在你明白了。」

  他并不试图挽回,反而藉这机会表明心意。

  风芝回过头来,只看到万亨苦涩的微笑。

  她说:「只要你肯说原谅我。」

  万亨学万新那样搔头,「单身男子带女友返家渡宿,并非错事,为何要求原谅?」

  风芝下不了台,只得离去。

  万亨坐在门口,对晨曦吁出一口气。

  半晌万新起来,问道:「这是干什麽,学送牛奶工人?」

  「你的女伴呢?」

  「半夜就走了。」

  「还末打算再婚。」

  万新陪他坐在门口,「难兄难弟,大哥别说二哥。」

  万亨低下头,「时间不对,也许再过三五年,心情平静,风芝出现,才是时候。」

  「你说什麽?」万新莫名其妙。

  他站起来,叹口气,没有解释。

  那一天,朱风芝便辞工走了。

  万新暴跳如雷,万亨十分镇定,拨电话到荐人馆去找临时工。

  万新花一旁吼叫:「怎麽样?」

  万亨冷静地答:「一下子来七个,要多少有多少。」

  今天做不好,明天就纯熟,後天可以把酒吧交给他。

  新人来见工,万新讶异,「怎麽请男生?」

  「男生好,没有麻烦。」

  万新颔首,「最好是有家室那种,负担重,插翅难飞。」

  秀枝在一旁见到,静静退下。

  风芝离去,多少与她有点关系吧。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且慢高兴。

  也许,朱女只是想吸引更多注意,三天後就回来了。

  可是没有。

  万新问:「不觉悯怅?」

  万亨十分高兴,「真是聪明人,一点即明。」

  这时一名伙计上来说:「老板,地库漏水。」

  万新意外,「锅炉刚换过,莫非又穿了底。」

  万亨说:「我去看看。」

  伙计陪他下楼,木楼梯吱咕吱咕响。有谁碰了电缀,灯泡左右乱晃,照得黑影幢

  幢。

  万亨伸出右臂去摸锅炉外壁,「没有事,肯定是底漏。」

  就在这个时候,哔啦一声,支架轰然倒下,水箱坠地破裂,万亨闪避不及,眼看要被压在底部,电光石火间,有人大力在他身後一堆避开重物,他滚在一边,刹那间水花四溅,整个地库成为泽国。

  上头的人一定还茫然不觉,万亨大声喊:「快,快上去叫救伤车!」

  那伙计目定口呆,半晌才知道奔上楼梯。

  万亨这时才想起,糟糕,压在支架下的是什麽人?

  他发狂似拖开重物,才发觉压看的是一张苍白的面孔,正是林秀枝。

  周万亨征住,当时她想必在地库另一角点算存货,闻声走过来看一究竟,及时救了他。

  她已失去知觉,头部沉在水中,腿部仍然被压受困。

  整个地库虽然只得五公分积水,却足以溺毙一个昏迷的人,万亨连忙托起她的头。

  这时,他又好好看清楚了她。

  脸容仍然秀丽,失去知觉的她异常平静,就像熟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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