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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页

 

  承早不出声。

  承欢已觉得已经看够,轻轻说:“承早,男人也有名誉。”

  承早已有懊恼的神色。

  “不过,幸亏是男人,回头也没人会说什么。”

  那小孩不肯进卫生间,被带他的保姆斥骂。

  “我们走吧。”

  “我收拾一下。”

  承欢连忙拉住弟弟,“几件线衫,算了吧。”

  承早轻轻放下门匙。

  承欢如释重负,拉起承早就走。

  在狭小电梯里,承欢说:“在这个阶段,你帮不f她,她亦帮不了你。”

  承早不出声。

  “感情是感情,生活归生活。”承欢声音益发轻柔,“承早,读完书,找到工作,再来找她。”

  承早的头越垂越低。

  承欢拨弄弟弟的头发,“你头脑一向不糊涂,可见这次是真的恋爱了。

  承早泪盈于睫,由此可知世上尚有姐姐了解他。

  说实话,承欢心中其实也当承早中邪,不过她是聪明人,知道这件事只能哄,不能骂,故一味放软来做,果然生效。

  承早低声说:“我带你去看她。”

  丽玫女服店就在附近一间大厦,步行十分钟便到,承欢视这一区为九反之地,很少来到,此刻小心翼翼抓紧手袋,神色慎重,只是承早没留意到。

  小店开在二楼,店里有客人,年轻的老板娘正在忙着招呼。

  承欢一看,心中有数。

  的确长得出色,高大硕健一身白皮肤。三围分明,笑脸迎人,丽玫二字,受之无愧。

  而且看上去,年纪只比承早大三两岁。

  她一边构饭盒子里食物送进嘴里,一边没声价称赞客人把衣服穿得好看。

  承欢轻轻说:“真不容易,已经够辛苦,你也不要再增加她的负担了。”

  “妈不准我见她。”

  “这个包在我身上,你先到我处住,同妈讲妥条件才搬回家中。”

  承早松一口气。

  那汤丽玫一抬头,看到承早,打心中笑出来,可是随即看到有一女生与承早形容亲热,又马上一愣,脸上又惊又疑。

  承欢在心中轻轻说:真苦,堕入魔障了。

  承早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汤丽玫又恢复笑容。

  承早讲到要跟姐姐回去,她又觉失望。

  七情六欲竞叫一个黄毛小子牵着走,承欢不禁摇头叹息。

  客人走了,汤丽玫斟出茶来。

  店里七彩缤纷都是那种只能穿一季的女服。

  汤丽玫颔首,“承早你先到姐姐处也是正确做法。”

  承欢连忙说:“多谢你开导他。”

  汤丽玫摊摊手,泪盈于睫,“离一次婚,生一个孩子,伯母就当我是妖精了。”

  承欢立刻欠身,“她是老式人,思想有淤塞。”

  汤丽玫轻轻说:“人难保没有做错一次半次的时候。”

  承欢马上说:“离婚不是错误,离婚只是不幸。”

  汤丽玫讶异了,“你这话真公道。”

  承早说:“我一早说姐姐会同情我们。”

  承欢保证:“承早在我处有绝对自由,你可以放心。”

  汤丽玫忙不迭点头。

  承欢想起来,“你要换一个保姆,现在这个不好,孩子不清洁,她还喜欢骂他。

  语气诚恳关怀,汤丽玫一听,鼻子更酸,落下泪来。

  承欢把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然后,她到店外去等弟弟。

  这种不幸也似乎是自招的,离婚后仍然不用心处理感情,居然会看中麦承早这种小男孩。

  承欢深深叹息。

  不到一刻,承早就出来了。

  他问姐姐:“我睡你家客厅?”

  承欢看他一眼,“厨房浴室都不够大。”

  “看,我天生是睡客厅的命。”

  在汤家,想必也寄宿在沙发上。

  承欢不语。

  把弟弟安顿好,她已觉得筋疲力尽。

  承早说:“那孩子最可怜,至今尚会问爸爸在哪里。”

  承欢问:“该怎么办呢,又不能不离婚。”

  承早说:“我们应当感激父母吧。”

  “你到今日才发觉。”

  “姐,所以你感恩图报。”

  承欢感喟,“婚姻这制度与爱情无关,不过它的确是组织家庭抚养孩子最佳保障。”

  父母之间相信早已无爱情存在,可是为着承欢与承早,苦苦支撑。

  也许他们品性较为愚鲁,可能环境并不允许他们做非分之想,无论如何,姐弟俩得以在完整家庭内长大。新衣服不多,可是总有干净的替换,饭菜不算丰富,但餐餐吃饱。

  成年之后,知道父母彼时做到那样,已属不易。

  “不要叫父母伤心”是承欢的座右铭。

  失望难免,可是不要伤心。

  那压力自然沉重,尤其是在母亲过了五十岁之后,一点小事都坚持伤心不已。

  承欢来回那样跑,毛咏欣取笑她:“鲁仲连不好做。”

  承欢诧异,“你还晓得鲁某人这个典故,真不容易。”

  “是呀,”毛毛感喟,“还有负荆请罪,孔融让梨,守株待兔,卧冰求鲤……统统在儿童乐园读到。”

  “那真是一本儿童读物。”

  承欢回到家去邀功,可是麦太太不领情,她红肿着眼睛说:“待我死了,承早大可与那女子结婚。”

  承欢亦不悦,“承早现住我家,还有,他并不打算在近期内结婚,第三,那女子勤奋工作,不是坏人。”

  麦太太气忿,“别人的女儿都会站在母亲这边。”

  “也许,别人的母亲比较讲理?”

  麦来添插嘴,“承欢,承早一个人气你母亲已经足够,你不必火上烹油。”

  承欢叹气,“我是一片好心。”

  想居功?做梦,仍有好几条罪名等着这个女儿。

  事后承欢同毛咏欣说:“我自以为会感动天,谁知被打成忤逆儿。”

  毛咏欣看她一眼,“你我受过大学教育,年纪在三十岁以下,有一份职业,这样的女性,已立于必败之地,在父母家,在办公室,在男伴之前,都需忍完再忍,忍无可忍,重新再忍。”

  承欢问:“没有例外?”

  “咄,谁叫你知书识礼,许多事不可做,许多事不屑做,又有许多事做不出。”

  承欢首好友接上去:“既不能解释,又不能抱怨。”

  “那,岂非憋死?”

  “所以要找一个身段硕健的英俊男伴。”

  “这是什么话。”

  “年轻、漂亮、浓稠的长发、西装外套下穿那种极薄的贴身长袖白衬衫,爱笑,会得接吻,有幽默感……”

  “慢着,从来没有人对男伴做这种非分之想。”

  毛咏欣反驳,“为什么不能?”

  “多数女子要求男方学识好有爱心以及事业有基础。”

  “啐,这些条件我自己式式俱备,所以你看女人多笨。”

  承欢服帖了,“说下去。”

  “我为什么不能要求他有一双美丽的眼睛,还有,纤长的手指,V字型身段,女人不是人,女人不可贪图美色?”

  言之有理。

  “女人为什么要甘心同秃顶大肚腩双下巴在一起厮守终身。”

  “我最怕秃顶。”

  “一发觉他掉头发,即时分手。”

  承欢笑得打跌,“好似残忍一点。”

  “相信我,老友,他们一发觉女伴有什么差错,即时弃若敝履,毫不容情,绝不犹疑。”

  承欢问:“你找到你所要的伴侣没有?”

  “我还在努力。”

  承欢颔首,“人同此心,所以有人喜欢麦承早。”

  承欢瞪好友一眼,“先把经济搞起来,届时要什么有什么。”

  “真是,穷心未尽,色心不可起。”

  未到一月,承欢便听到街外谣言。

  第九章

  一位西报的女记者在招待会后闲闲说:“承欢,听说你解除婚约后很快与新男友同居。”

  承欢一怔,“我与弟弟同居。”

  “真的?”对方笑,“听说他十分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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