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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页

 

  “把你移植到他的天地,你又何尝会习惯,他那里连热水龙头都没有,简直宇宙洪荒。”

  “真的,怎么洗头呢?”

  之洋笑,“整本书里,都不会提及扬某人梳洗场面。”

  时珍骇笑,“那女主角呢?”

  “女上角用荆棘制成梳子贯通头发,别上珍珠,已经完工。”

  “噫。”

  “别多想了。”

  “我们明天见。”

  “明天又见,你老板会怎么想。”

  “我考虑告假。”

  之洋笑着拍手,这便是做梦后遗症。

  她打道回府,一直想着梦中的人与事。

  到了家才发觉又脏又渴又饿,像是童年时在郊外旅行了一整天返家那种情况。

  她连忙服侍自己肉体的需要。

  淋浴后用毛巾裹着头发披着浴袍举案大嚼。

  肉体虽然麻烦,死后且会腐化,可是它健壮之际,却也带来不少欢愉。

  之洋举案大嚼。

  最有趣的是,在梦中,其他人所看到林之洋的影像相貌打扮与真实林之洋无异。

  真不知李梅竺教授如何做得到。

  所以之洋要与教授联络,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在防盗设施上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

  这是谁?

  那人转过头来,噫,原来是曾国峰。

  曾国峰是谁,他便是叫之洋伤心的那个人。

  “之洋,在家吗?”

  之洋不得不回答:“刚回来,有什么事吗?”

  “劳驾你看看,我有没有一只古董金腕表漏在你处。”

  之洋很镇定地说:“我找找着,找到了给你送去。”

  对方见她没有开门的意思,便说:“我想它大概是在你卧室五桶柜左边第三只抽屉里。”

  他的意思是,让他进屋,一分钟便可以找到。

  可是之洋固执,她重复:“我找到了,给你送去。”

  “你不方便开门?”

  之洋忽然说:“我有朋友在这里。”

  曾国峰一愣,“啊?”

  之洋又再加一句:“你请回吧。”

  那曾国峰无奈,好像没想到之洋会给他碰一个软钉子,“我明早再来。”

  “明天我不在家,我外出旅游。”

  那曾国峰几乎下不了台,干笑两声,转身就走。

  之洋呆半晌,才看看手中吃到一半的三文治,再也没有胃口,随手放下来。

  什么金手表!

  曾国峰走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留下。

  之洋记得他当时的表情,一辈子不会忘记,他脸上尽是厌恶之意,之洋要是敢多说一句,他保不定就叫她住口。

  伤透了之洋的不是分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离合原是十分普通之事,令之洋难过的是他没有把此事处理得妥善一点,给人留一点儿自尊。

  他太急急要扫她出门。

  于是之洋匆匆地离去。

  至今几乎一年,又回来找金手表。

  之洋走到卧室拉开五桶柜的抽屉,那只抽屉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正像她的心灵一样,不不不,她不恨他,也不想与他计较,她只希望他走开,她愿意当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以便继续生活。

  之洋犹疑一下,拨电话给时珍。

  “时珍,好友,帮我做一件事。”

  “又是什么苦差。”

  “去帮我打听一下,曾国峰是否同美姬梅分开了。”

  “我没有兴趣。”

  “去问一下。”

  “为什么,你想知道?”

  “嗯。”之洋迟疑。

  “知道了又如何,你打算重回他的怀抱?”

  “当然不!”

  “既然如此,知来作甚,一切与你无关。”

  “他刚才回来找手表。”

  “或许他真的丢失了名贵手表。”

  “不在我处。”

  “那一定是在乙小姐或是丙女士香闺。”

  “一定是。

  时珍笑说:“我很高兴你终于明白了。”

  “多谢指教。”

  之洋见时珍不肯帮忙,又找另外一个朋友。

  这位朋友分外热心,答案详尽:“没有呀,他俩很要好,昨天我与美姬梅喝茶,他才来接她,她替他买了不少衣物。”

  之洋维持缄默。

  那友人笑说:“你还关心他?”

  “问问而已。”

  “许久没见到你,大家出来聊聊可好?”

  “最近要出远门。”

  “同谁去?”

  “李时珍。”

  “呵是时珍,那么,玩得开心点儿。”

  之洋用手托着头,也许,他真的是来找这只表。

  稍后,电话又来了。

  之洋没有开启荧光屏。

  “有没有替我找过?”

  她可以看见他,他却看不到她。

  “找过,不见,一定是漏在别处了。”

  他仍然白T恤,牛仔裤,形象健康,看上去令人舒服。

  他忽然问:“你好吗?”

  “托赖,还过得去。”

  “听说你辞了职。”

  “是,暂时休息一年。”

  “那只表——”

  “你到别处找找。”

  “就是我二十六岁生日你送我那只。”

  之洋无言。

  “打扰你了。”

  “好说,再见。”

  之洋挂了线,十分麻木,是吗,她曾送他金表吗,怎么都忘了。

  她累极倒在床上入睡,肉体怎么都敌不过睡魔、病魔、心魔。

  累得浑身发酸,躺下来,天旋地转,如要转入无底洞中。

  第二天起来,呵欠频频。再笨,林之洋也已发觉,经常使用李教授的机器,极之耗神。

  她找时珍,“你可疲倦?”

  “好像被人打了一顿。”

  “这是不良副作用吧?”

  “一定是,但家父从未向我提及会有这种现象。”

  “也许因为太可笑了,试想想,做梦时精神奕奕,睡醒了疲劳不堪。”

  “父亲仍然没有联络上。”

  “以前他也不是每天与你谈话。”

  “之洋,我们办公室里缺一个人——”

  “我暂时不想复工。”

  “来看看,也许你会喜欢我们这里的气氛。”

  “你那里是一家报馆是不是?”

  “出版公司,包括报纸、杂志及一间印刷社,共三百多位同事。”

  “人事一定很复杂。”

  “人事这回事,你完全不去理它,反而更好。”

  “有人会打过来。”

  “你不还招好了。”

  “会被殴至眉青鼻肿。”

  “可以闪避呀。”

  “闪避得法,已是天下至高武功。”

  “打算在家躲一辈子?”

  “我不知道,看样子社会一定要给我一定压力,叫我振作起来。”

  “送我上班好不好?”

  “我还以为你告假。”

  “放假太累,乐得回公司一边支薪一边休息。”

  “这是正确工作态度吗?”

  “咄,上司最喜欢我这种人,对他没有威逼力。”

  之洋送时珍上班,那时珍,累得东歪西倒,之洋摸摸她额头,“时珍,你发烧,显然是疲劳过度。”

  时珍点头,“看见偶像,太兴奋紧张,我没事,你放心。”

  之洋莞尔,时珍最可爱的地方是,她心中始终有一点像小女孩没长大,每每会露出一丝童真。

  时珍办公的地方叫《宇宙日报》,百多名职员,每人分配一间小房间及一具多用途私人电脑,从早到晚,对牢荧幕工作,根本无须与同事身体接触,大家通过光纤设备开会、讨论、作决定,人像一枚枚蛹,小房间似一只只茧,他们每人在房中自说自话,直至下班。

  其实之洋从前工作环境也相仿,辞工一年,散漫惯了,再次踏入办公室,只觉气氛诡秘。

  “隔壁坐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也许是会计部。”

  “你不过去敲敲门?”

  “不好打扰人家。”

  这时,有人在扩音器里轻轻说:“办公时间已经开始,请专心工作。”

  之洋说:“我走了。”

  “对这环境可有留恋?”

  “稍迟告诉你。”

  之洋离开宇宙大厦,转到地下商场去逛时装店。

  这时,女士们挑选时装,只需站在大镜子面前,衣服一件件会在镜中人身上出现,选中了,才拿出正式试穿,省下不少时间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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