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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对方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看着她微笑。

  “我是财务部的苏志聪。”

  当然,他有个绰号叫“小财神”,掌印,大权在握,动辄不批这个发回那个,铁面无私。

  之洋脱口而出:“苏志聪,真没想到你真人会有那么好笑容。”

  苏志聪看着她,“你也是呀,荧幕上的你一点儿欢容也无。”

  “那面不合规格的荧幕真正坑人。”

  其实当时她心情欠佳,的确日日板着脸。

  “很高兴认识你。”

  他们伸手握一下。

  “嫌联欢会太热闹?”他问。

  之洋无奈,“我自幼如此,看见人多,觉得应付不来,脸上全露出不耐烦之状,言语间也会得罪人。”

  那苏志聪听了,冲口而出,“我以为只我一人如此!”

  “是吗,你也是?”

  他笑了,用手摸摸鼻子,有点儿尴尬相。

  电梯门已经打开过两次。

  苏志聪看看表,“还有时间,要不要到七楼酒吧去喝一杯?”

  之洋说:“我不够份申请会员证。”

  “我有。”

  是,他的职位比她高,之洋第一次有被照顾的感觉。

  七楼静多了,他替她叫了一杯矿泉水。

  他解释:“下午还要工作。”

  之洋喜欢这些体贴的小动作。

  她同他说到她进公司的经过,他告诉她有关他的家世。

  “……两兄妹,幼时,我爱静,妹好动。”

  “啊,刚相反。”

  “家母曾考虑让我们兄妹反串。”

  之洋“哗哈”一声笑出来。

  他比她大一岁。

  之洋看看时间,噫,欢乐时光过得真快。

  他们分别回到工作岗位。

  之洋却在沉思,她一向只在回忆中见过教授,不知他真人会给她什么样的感觉?

  一个阿姨曾经说:“找对象至好门当户对,即家势学识年纪理想都越接近越好。”

  阿姨曾经结过一次婚,当年她二十八,对方四十八,十年后他五十八,她提出分手,始终没向任何人透露理由。

  隔了许久才说:“看着他一日一日衰老固执噜苏像是重温与父母对抗的恶梦,十分悲哀,但求分手。”

  又说:“要老一起老,双方都不觉讨厌,理所当然。”

  之洋吁出一口气,阿姨这种经验之谈,始终是有点道理的吧。

  之洋忽然不那样理直气壮了,她为“二三十年算得什么”这种伟论作出若干质疑。

  傍晚回家,金发安娜的电话追至。

  “教授在X八五等你。”

  之洋微笑,“我维持原来的意思,我希望见教授真人。”

  安娜为难。

  之洋耸耸肩,摊摊手。

  “他说,你到了X八五便会知分晓。”

  之洋不想令她为难,便说:“让我考虑。”

  安娜说:“教授很长时间没有投入感情——”

  之洋笑,“他是你的创造主,你自然事事偏帮他。”

  安娜也笑了。

  之洋按熄电话,它随即又响。

  “之洋,是苏志聪。”

  “是,怎么样,有事找我?”

  “没事,只想与你吃饭聊天。”

  好久没有约会了,“我二十分钟便可准备好。”

  “好极了,我在楼下等你。”

  之洋立刻跑进卧室挑选衣物,翻箱倒篋,只觉一件都不适合。

  真要命,过去一年都没逛时装店,统统都是旧衣物,慢着,这只纸袋里是什么?

  幸亏有一件新装。

  她立刻换上,才往鼻子上扑粉,时间已经到了。

  叹口气,拎起手袋下楼去。

  狼狈之态,同第一次约会差不多,但这的确也是她与苏志聪第一次约会。

  下得楼来,只见苏志聪似乎也有点儿紧张,然后她一低头,看到苏志聪脚上袜子一只黑一只灰,不配对。

  她笑了。

  他到这个时候才发觉忙中有错,叹口气,同之洋说:“现在就是流行这套,我也猜到你大概不会接受,不过追求时髦是人之天性。”

  之洋笑得弯下腰来。

  他俩找到一间小小餐馆,叫了传统食物,一顿饭吃足三小时。

  之洋觉得实在的人实在的食物比梦中的幻象更能满足她。

  饭后他们在街上散步。

  苏志聪搔着头皮,“许久没有谈得如此高兴。”

  之洋连忙答:“我也是。”

  苏志聪目光温柔:“林之洋,明晚有没有空?”

  之洋索性大坦率,“我天天无处可去。”

  “奇怪,我也是。”

  之洋终于忍不住,看着天空,哈哈大笑起来。

  那一日回到家中,看到时珍紧急找她的讯息。

  “之洋,我想请医生来检查父亲。”

  之洋立刻与她联络:“何故?”

  “我不放心他的身体沉睡不醒。”

  “可有算过有多久?”

  “约五个星期了。”

  之洋也十分踌躇焦急。

  “也许,该把他身体移到医院去注射流质食物。”

  “不要动他。”

  “之洋,我害怕。”

  “这是他自己的安排。”

  “如果我安排绝食,你会不会救我?”

  “他在冬眠。”

  “之洋,人类从不冬眠。”

  之洋急得在公寓中打转。

  “之洋,我知道你甚难为我作出决定,我已想清楚,我再给他四十八小时,在这段时间他不苏醒,我将通知医院。”

  之洋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热锅上的蚂蚁。

  “我马上到府上来。”

  她一看到时珍就知道好友哭过了,双眼红肿,神情无奈。

  “让我来同他说。”

  “之洋,我跟你去。”

  “不,他指定我一个人见他。”

  时珍无奈,“之洋,你速去速回。”

  之洋坐下来,心情紧张且激动,她伸出手去,按下X八五。

  她尽量控制情绪,提高声音说:“教授,该回家了。”

  眼前渐渐光亮,之洋看到一个墓园。

  打理得极之整齐,没有墓碑,只在草地上平放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姓名等资料。

  之洋一怔,没想到时珍的母亲葬在外国。

  她挑一张长凳坐下。

  半晌,看到一个小女孩走近一个墓地,蹲下献花。

  之洋立刻趋向前,“时珍,时珍?”

  那女孩转过头来,是一陌生人,她长得十分美貌,浓眉长睫,看上去似波斯人。

  她俩交换一个微笑,互不打扰,半晌,那女孩离去。

  之洋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

  这时,她身后传来声音,“之洋,你终于来了。”

  之洋转过头去。“教授,回家吧,时珍担心得不得了。”

  教授坐在她的身旁。

  这时的他,约四十余岁,头发斑白许多,精神比较憔悴,可以说有点不修边幅。

  他说:“我还以为你不愿来赴约。”

  之洋笑,“你总不能老把人拘进梦来见面。”

  教授说:“这是一项实验。”

  “实验成功,可以暂时告一段落,我来劝你回去。”

  教授不为所动,双目看着远处。

  之洋暗暗心惊。

  “教授,时珍不放心你的身体。”

  教授答:“那不过是一件衣服,随她处置好了。”

  之洋有点恼怒,“不,那不是衣服,我有一整柜衣服,可是只得一具躯壳伴我一生。”

  教授不语。

  “教授,你中年丧偶,故万念俱灰,这种情绪将来可予克服,你还有许多事要做。”

  “举一个例子。”

  之洋生气,“像看着时珍结婚生子,你不想抱抱小小时珍吗?”

  教授低下头,嘴角有丝笑意。

  之洋知道他被打动了。

  “时珍幼时并不可爱,十分刁蛮,要求多多,而且迟迟不会说话。”

  之洋忽然得知好友许多秘密,也不禁微笑。

  看得出教授极之爱这个女儿。

  他说:“嘉敏在生时我并不懂得珍惜她,我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实验室,并且,只有你一人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希望再看到你。”

  之洋测然,此刻他的心充满悲恸,引起内咎,实际上之洋相信他与娄嘉敏是相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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