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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嘉敏好吗?”

  “托赖,有那么一位贤内助,我才可以无后顾之忧,整日泡在实验中。”

  “你在研究什么?”

  “尝试用电脑接触人脑。”

  之洋拍手,“你会成功。”

  “听你说,我最终会研究出一种织梦的机器。”

  “是。”

  “你就是借它来见我。”

  “是,因为我是你回忆的一部分。”

  “照这么说,人们可以时时回到记忆中去见他们从前深爱的人。”

  之洋微笑,“可是记忆会淡忘,甚至消失,那就回不去了。”

  “我思念亡母,我愿意再见她。”

  “可是那只有引起更大更深的痛苦。”

  “却也顾不得了。”

  之洋心一动。

  她忽然知道教授在什么地方了。

  仪器初步成功,他已利用它去见母亲,他在他自己的童年记忆里!

  稍后,他也许会去与亡妻见面。

  “之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你也会来见我?”

  教授忽然轻声说:“我们一家三口过着极之宁静的生活。”

  “我完全明白。”

  之洋的鼻子有点发酸,不知为何,泪盈于睫。

  李梅竺犹自诙谐地说:“你别乱跑,我是学科学的,可以接受你的忽现忽灭,别人可会吓坏。”

  之洋脱口答:“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兴致跑到不相干人的生命里去当插曲。”

  这话一出口,才知道是说重了,自己都吓一跳。

  教授别转了面孔不出声。

  之洋也垂下了头。

  她心中大大讶异,怎么会说出这样赌气的话来?太多情愫,太少尊重,统共不像对长辈应有的态度。

  可是她所认识的李梅竺却还没有做长辈的资格。

  之洋轻轻咳嗽一声解除僵硬的气氛。

  李梅竺松一口气,跟着叹息一声。

  他俩乘电梯到学校大堂,李梅竺领她进教员室参观。

  只见书书书,统统是书。

  有两位助手忙着将书输入电脑,可是很明显,工程浩大,非三两年间可以完成。

  李梅竺笑,“不要紧,有的是时间。”

  他总算找到一个角落搬开杂物让之洋坐下来。

  他想斟一杯咖啡给之洋,可是四周围只有脏杯子。

  之洋对着他笑,见附近有一碟水果糖,便顺手拣了一粒吃,味道香刮。

  李梅竺搔搔头皮,也设法坐了下来。

  真不是时候,他已婚,生活安定,女儿都已经八岁。

  只见助手们偶尔向之洋投去好奇的眼色。

  之洋连忙找些话来说:“教授你最喜欢哪一部小说?”

  “杰克伦敦的《原野呼声》。”

  之洋吃一惊,“那本小说的主角是一只狼。”

  李梅竺笑,“是吗,人兽都要靠挣扎成才。”

  “还有无其他故事?”

  李梅竺答:“有,《咆吼山庄》。”

  之洋意外,又好似在意料之中,这也是她喜欢的少数故事之一,只须提起书名,已觉荡气回肠,忍不住要叹息数声。

  李梅竺说:“其实故事情节牵强,不合情理,可是——”

  之洋给他接下去:“可是通篇说不出缠绵无奈痛苦之意。”

  “使读者回味无穷。”

  两个助手好似从来没听过教授对一本古典爱情小说发表过意见,十分诧异,抬起头来。

  “之洋,我们外头去。”

  他们又得另外找谈天的地方。

  之洋觉得天下虽大,容不了她,这根本不是时候,走到哪里,教授都是个有家庭有责任的人。

  他们在花圃附近的长凳上坐下。

  “请到舍下来喝杯茶。”

  之洋意外,“方便吗?”

  “我想介绍妻女给你认识。”

  之洋有点好奇,她想看看八岁的时珍是什么样子。

  “好吧,我也真想喝一杯茶。”

  宿舍就在大学附近,步行十分钟即到。

  环境清雅,地方宽敞,一开门,一个梳辫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出来喊爸爸爸爸。

  “时珍,见过林姐姐。”

  时珍面孔与双眼均圆圆,十分可爱,“我去叫妈妈。”

  李梅竺忽然感叹,“之洋,你见过她祖母,她却无缘相见。”

  之洋拍拍他肩膀。

  片刻娄嘉敏由书房出来。

  教授说:“我邀请林同学来喝杯茶。”他故意没提她名字。

  “欢迎欢迎,不过我正在书房与同事开会,失陪片刻。”

  之洋连忙说:“不需理我,师母,我一会儿就走。”

  是时珍捧出茶点招呼之洋。

  教授去听电话,客厅只剩之洋与小时珍。

  之洋满面笑容看牢她的好友。

  她问她:“生活如何?”

  时珍老气横秋地回答大姐姐:“还可以,可惜爸妈各为事业忙碌,我颇觉冷落。”

  “那么,你在学业之余有何嗜好?”

  “我喜阅读小说。”

  怪不得对中外小说故事耳熟能详。

  “此刻你在看哪一篇?”

  “《神雕侠侣》。”

  之洋颔首。

  这时,小小时珍忽然问:“林姐姐你几岁?”

  “二十三岁。”

  “那,你有无恋爱经验?”

  之洋一愕,随即笑不可抑,“稍微有一点儿感觉。”

  小时珍神气活现地说:“请把有关爱情的一切告诉我。”

  之洋“哗”一声,“这比‘试演绎宇宙举两个例’更为艰深,短短吃茶时间,如何能解释情为何物!”

  没想到小时珍居然给她提示:“你不是恋爱过吗?说你自己的例子好了。”

  “过来。”

  时珍走到之洋身边,之洋把好友搂在怀中。

  她轻轻说:“我以为自己恋爱了,可是没有,我不过爱上了恋爱的感觉,我渴望恋爱,故将感情胡乱抛掷。”

  时珍问:“落到何处?”

  之洋答:“不幸掉落渠沟。”

  “啊,那多不幸。”

  “所以说,我的经验十分差劲。”

  “你可受到伤害?”

  “自尊大受创伤,颇长时间倒地不起。”

  “现在呢?”

  “痊愈了。”

  小时珍像是放心了,亮晶晶眼睛注视之洋,“会得好转来?”

  “一定会,时间治愈一切伤痕。”

  时珍笑,“我知道,这话是圣修伯利笔下的小王子说的。”

  之洋也笑,“是吗?我忘了。”

  时珍说:“林姐姐,我很喜欢你。”

  “我也是。”

  “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吗?”

  “你可要打赌?”

  时珍高兴,“有你这样好友就不愁寂寞了。”

  这时李梅竺过来问:“谈得那么投机说些什么?”

  时珍的母亲也说:“我们把茶点搬到紫藤架下。”

  之洋说:“我来,时珍,你带路。”

  可是之洋一转出客厅,就迷了路。

  她没有走到花园的紫藤架下,她觉得四周昏暗,脚步浮动,险些站不稳。

  她想抓住什么来平衡身子,可是附近空荡荡,并无一物。

  之洋绊倒在地。

  她回到原来的地方。

  之洋定下神来。

  这就是X五五的讯息。

  之洋煮杯咖啡坐下来慢慢喝。

  她此刻坐得离储物室极近,与李梅竺的身躯只一板之隔,此际之洋忽然“嗤”一声笑出来,她想起通俗爱情小说中的一句陈腔滥调:你得到我的身体,可是得不到我的灵魂,也是无用。

  真的,光是一具躯壳有什么用。

  之洋喃喃地说:“教授,我们见面多次,情况怪异无比,希望将来有机会在灵肉合一之际相见。”

  她低头叹息。

  这时,门外有声响,分明是时珍回来了。

  这么早,才去了一会儿,不寻常。

  之洋迎上去,果然是时珍,短短半小时,她由神采飞扬转为垂头丧气。

  “喂喂喂,什么事?”

  时珍用手掩着脸,“别提了。”

  “究竟什么事?”

  之洋过去搂着好友,当她还是小孩子。

  时珍握着之洋的手,“之洋挚友,没有你才真是糟糕。”

  “什么事?”

  “车子里有他的女朋友,他叫我坐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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