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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你有迷失过吗,”时珍讪笑,“你言重了,新工作如何?”

  “中下级,有晋升机会,慢慢来啦,我需要精神寄托及生活费用。”

  之洋没有告诉时珍,曾国峰也在同一机构,小事,不足挂齿。

  况且,一间公司有数百员工,十年也碰不到一次。

  之洋错了,那日她做到晚上十点半才离开,电梯下降到三十八楼之际,门一打开,进来一个人,就是曾国峰,事情就是那么凑巧。

  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得不打招呼。

  曾国峰问:“访友?”

  之洋含糊其词。

  曾国峰忽然说:“我同……已经分开。”

  声音很低,之洋听不清名字,幸好她不感兴趣,她心中正在盘算,明早七时许她就应该回到公司。

  “之洋——”

  电梯到了楼下,之洋如释重负,匆匆说再见,头也不回走出大厦,顺手召一部计程车回家。

  哪里还有时间给过去的人,过去的事。

  到了家,一边与时珍交谈一边做三文治吃。

  “下班才知道自己有多累,精力大不如前。”

  “不见得衰退得那么快,今日你太紧张。”

  “对,时珍,有无教授消息?”

  “没有,我只得听天由命。”

  “恐怕要等到周末才能来陪你了。”

  挂了线,之洋匆匆上床休息,拨好两架闹钟,以便翌日一早叫醒她。

  朦胧间她也惦念教授下落。

  忽然听得电话录音:“之洋,我是国峰,之洋?”

  之洋哪里起得来,她倦极入睡。

  第二天起来淋冷水浴,接着是一大杯黑咖啡,然后更衣摸黑出门。

  之洋惆怅地想,恢复正常了。

  她一头撞进办公室便开始工作,累了,伸伸懒腰,转几个圈子,又再坐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时珍来接她下班。

  她递一张纸给好友。

  那是李梅竺教授给女儿的便条:“珍儿,我很好,遨游四海乃天下至乐,勿念,父字。”

  她们二人异口同声说:“是事先写好的。”

  时珍苦笑。

  “周末我们再到梦里去找他。”

  “那么多种类不同的梦,何处去觅父踪。”

  “我订了一箱香按,现在去取。”

  把酒抬上车尾箱,两人找地方吃饭。

  “当务之急,是找一个男朋友。”

  “是。”之洋承认。

  “我看你也许得去请教征友社。”时珍取笑。

  之洋不在乎,“必要时我会考虑。”

  “相貌英俊、谈吐幽默、学识渊博、收入不菲、年龄适中。”

  “说得一点儿不错。”

  “有无遗漏?”

  “有,他要使我觉得我是一个女人。”

  “啊。”

  “换句话说,他需是个性感的异性。”

  “条件越来越苛刻了。”时珍点头叹息。

  “为什么不呢,”之洋耸耸肩,“反正到时碰见的根本完全是两回事,不如夸夸而谈,大过吹牛之瘾。”

  时珍哈哈大笑。

  她们各伸出一只手掌大力拍一下,“周末再见。”

  有两个晚上之洋要做到十一点才能顺利完成工作量。

  资料一输送出去同事一定纷纷有意见发表,她又需回话,更要打醒精神。

  之洋需要周末调剂精神。

  从前还真不觉得周末有什么益处。

  之洋再一次来到实验室,凝视那两排键钮。

  真捉摸不到其中诀窍,只得碰到什么是什么,像真实世界里命运安排一样。

  时珍在一旁说:“我完全同意。”

  她们二人已心意相通。

  “为何踌躇?”

  之洋怕再遭遇到阴暗的人与事。

  时珍说:“故事里主角自然是多灾多难的占多数。”

  之洋颔首,“那样,才能吸引读者。”

  “之洋,我们分头去找,那样成功机会多一半。”

  “我是希望与你在一起有说有笑。”

  “不要紧,我同你宛如一家人,来日方长,此刻寻人要紧。”

  “那就分头入梦吧。”

  “喂,同床异梦。”

  “别引人遐思,这只是一张沙发。”

  时珍戴上仪器首先入梦。

  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派安详,姿势与教授相同,之洋也学着她的样子,相继入梦。

  这位作者一定费了许多篇幅来形容湖光山色,因为之洋所见到的,风景美不胜收。

  她也乐得享受,在山坡上坐下,迎着蓝天白云,与一地黄色洋水仙,深深呼息。

  一边留意是否有人走近,一有人物出现,就必定是男女主角无异。

  可是之洋等了半晌,尚不见人,噫,她诧异,这莫非是一篇散文诗,没有人物主角。

  之洋伸了个懒腰,索性躺下来。

  忽然之间,她听到有人吟道:“离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声音就在不远之处,接着,之洋看到草地上有人打个滚,伸个懒腰,坐起来。

  声音熟悉无比,只是较为稚嫩,之洋大喜,冲口而出,“教授!”

  只见离她三四公尺的是一名少年人,看到之洋,立刻说:“你好。”

  之洋凝视他,只见少年约十三四岁年纪,身边放着一具古老当时兴的风筝,显然是玩得倦了,躺下舒展一下身子。

  之洋笑了,“你好,李梅竺。”

  李梅竺大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见过你。”

  “是吗,怎么我不记得?”

  “唏,你怎么会看我们这种老女人。”

  少年李梅竺笑了,这位姐姐恁地诙谐,相信与她之间不至于产生代沟。

  “高兴见到你。”

  之洋笑道:“相信我,我比你更开心。”

  “是吗,为什么?”

  “因为我又多一个机会了解你。”

  李梅竺问:“你为何要认识我?”

  之洋侧头想一想,“我对你有好感。”

  “请到这边来。”

  李梅竺把风筝交给之洋,他自己取起线辘辘奔得老远,然后打手势示意之洋松手,风筝“飕”一声窜上空中。

  少年又说:“时来风送滕皇阁。”

  他对古文似相当熟悉。

  他走回来陪之洋在草地上坐下。

  之洋看着风筝在空中翻舞,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风景如此优美。”

  李梅竺大表讶异,你竟不知道?

  “请告诉我。”

  “这是英国湖区,这个湖叫区斯华特。”

  “原来如此,你在这里度假吗?”

  “我陪家母在此养病。”

  之洋耸然动容,“她身体有何不妥?”

  “她已三次更换新心脏,可惜身体对之排斥不已。”

  “如此说来——”

  少年低下头,“其实已经没有救了,不过是拖日子。”

  多么不幸。

  少年悄悄落下泪来。

  原来教授与母亲如此相爱,这件事恐怕连时珍都不知道。

  “小朋友,别难过,这是一个人在成长中必须经历之事,生老病死,乃天理循环。”

  少年用手抹去眼泪,非常沮丧。

  风筝的线用尽了,它飞进云间,只剩下一个小小黑点,肉眼几乎看不见。

  少年取出一把童军刀,一割,线断,风筝飞去无踪。

  之洋脱口而出:“放晦气。”

  少年点头,“是,我亦知道母亲的病不会再好,可是希望她少受些苦。”

  之详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会坚强起来。”

  少年看着之洋,“请问尊姓大名?”

  “你叫我林姐姐即可。”之洋心中忍不住好笑。

  “我出来已有一些时候,该回去了。”

  之洋颔首。

  “请到我家喝杯茶。”

  “好呀。”

  李梅竺到一株梨花树下推出一辆脚踏车。

  “我载你一程。”

  之洋很乐意地打横坐在后座,李梅竺熟练地踩着车子往家驶去。

  这堪称是之洋一生中最愉快的一程路,小路清幽无比,繁花似锦,香气扑鼻,整个空气中洋溢着明媚的春光,迎着薰风,之洋不禁微微眯上眼睛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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