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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心看着他,“换了是你,你可会乘人之危?”

  李智泉也看着她,“我不知道是否能控制自己。”

  从心更加敬重张祖佑。

  “他是个君子,一时沦落,日后必能翻身。”

  “从心,你可要搬出来住?”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从心迟疑。

  “我帮你找地方,免人家多话。”

  “你这样为我,我十分感激。”

  “记住,我是你北美洲经理人,你是我摇钱树。”

  连李智泉本人都相信纯粹是这样的缘故。

  片场里,并非人人平等。

  女主角是美国土生儿,不会中文,完全像当地少女,活泼可爱,平易近人。

  演她中年时的女角据说是来自香港的大明星,冷着一张脸,不笑,也不说话,一支接一支,不吃饭,光喝咖啡,不理人,眼睛长在额角。

  从心饰演的婢女只需斟一杯茶给她,放下,转身走开,就已经完工。可是,因为导演对主角有要求,这杯茶斟了七次。

  李智泉问:“累吗?”

  从心摇摇头,“每一次她都演得很细致,可是,每次都有微妙分别,她做得极有层次。”

  “人家是影后。”从心点点头。

  “你观察入微,全神贯注,一定进步迅速。”

  从心笑答:“将勤补拙嘛。”

  “只有聪明人才会承认自己笨。”

  “嗄,我没听懂。”

  “世上笨人多,忙不迭争第一,五脚猪半桶水,老以为自己已经十全十美。”

  从心不出声。

  “我替你找到酒店式一房公寓,交通方便,地段高尚,你会喜欢。”啊,这是跳出去的好机会。

  “该搬出来了。”

  那日,回到小公寓,发觉张祖佑有客人。

  从心天生好记性,一下便认出来,她称呼:“格连活先生你好。”

  那出版社负责人笑了,“你是祖的漂亮表妹。”从心点点头,华人一表三千里,有何不可。

  “我正与祖谈论美国尊合坚斯大学

  植入计算机芯片挽救视力的个案。”

  从心无比关怀,“可实施吗?”

  “实验经已成功,但不是每个病人都适用。”

  从心对祖佑说:“你去看看。”

  “孩子气,不是说看就看的事。”

  从心赌气,用英语说:“也不过是钱的问题罢了。”

  连格连活都叹息:“谁说金钱买不到健康。”

  子彤忽然出来说:“我有钱。”

  大人都诧异了,“是吗,子彤,你有多少?”

  “我有整整三十二元。”哗,巨款。

  从心抬起头,“我有三千元。”也不简单。

  张祖佑与格连活都笑了。

  从心说:“我们写信去申请,旅费已在这里。”

  格连活赞成,“为什么不?”

  张答:“也许全世界已去了十万封信。”

  “那也不欠我们这一封。”从心说:“我去查他们的电邮号码。”张祖佑楞住,这女孩一日千里,现在已经会用电邮。

  这时格连活站起来,“我告辞了。”

  从心说:“我送客。”

  格连活在电梯口说:“我认得你,你是华埠小姐。”

  从心笑着承认。

  “你是祖小说中的女主角吧。”

  从心不动声色,“小说是佳作。”

  “我们认为十分动人,书名也好听。”

  从心脱口问:“叫什么?”

  “《艳阳天》,咦,你不知道?”

  “我怕他改书名。”

  “艳阳,那是你吧。”

  “是,那是我。”

  格连活走了。

  从心缓缓回到室内。张祖佑咳嗽一声。

  从心问:“你有话要说?”已经相当了解他。

  “你好象也有事告诉我。”

  “你先说。”

  张宣布:“我打算搬家。”从心意外。

  “地方不够用,现在略有能力,想搬两房公寓,大家住得舒服点。”

  从心很替他欢喜,“可是,我不日要去香港。”

  “房间留给你,欢迎随时回来。”

  “子彤呢,可要转学校?”

  “他会适应。”

  “我怕他不舍得旧同学。”

  他想起来,“你呢,你有什么话要说?”

  从心说不出口,“没事。”

  终于要搬出永华这白鸽笼了。都说外国居住环境好,可是小公寓怎会比村屋宽敞。从头到尾,从心简单的衣物仍然放在行李箱里,穿的时候拿出来,洗干净又放回去,其它杂物用一只鞋盒装住。

  这时,电视机播着新闻,令张祖佑侧耳细听。

  “……自香港驶出的日本货柜船亚洲之光上发现人蛇,该船昨晚抵达西雅图,警方接到线报,前往搜查,在密封货柜中发现十五名偷渡男子,其中四名尚未成年。”

  从心听了浑身不自在。

  只见荧幕上记者示范:“真正不能想象,当货柜门锁上之后,十多天航程,在黑暗中度过,空气、水、食物,均严重不足,在大浪中冒生命危险,为的是什么?传说,美国仍是金山!”从心双手颤抖,她低下头,没有人说话。

  隔很久,张祖佑轻轻说:“燕阳乘烂货船来,她说,趁黑夜,蛇头令他们百多人游水上岸,她几乎冻僵。”

  从心双手按着面孔,她怕脸颊也会发抖。

  张喃喃说:“金山。”

  这传说永远不灭。

  “从心,你已经看清楚,你说,这里好象金山吗?”从心不出声。

  “一百年前,西方冒险家拚死往南美洲寻找一座叫爱尔多拉多的金山,据说,在夕阳下,该座山一面峭壁,完全是黄金,闪闪生光……”

  从心静静听着。

  “从来无人见过爱尔多拉多,燕阳不例外。”

  “你劝我不要回香港?”

  “不,我只是说出心中话。”张祖佑说。

  从心握住他的手,“我会回来,继续做一些模特儿工作,出任临记,老了,回凤凰茶室做侍应,帮你打理家务,不过也许你已成为大作家,一本书销路八百万册,忘记开门给我。”张祖佑点头,“听听这话说得多刁钻。”

  从心一转头,看见子彤站在身后,他一脸惶恐,这么小,已经习惯流离无常。“妈妈,你去哪里?”

  从心紧紧抱住他,“去办点事,赚些钱。”

  “爸说我们已经够钱用。”

  从心笑了,她让子彤坐下,看着他双眼说:“子彤,我其实不是你的继母。”

  谁知子彤平静地答:“我知道。”

  从心意外,“几时发觉的事?”

  “你第一次替我煮饭洗衣温习功课,我就知道你不是她,她从来不做这些。”

  从心微笑,“不过,她很阔绰,是不是?”

  “是,她一回来就买许多糖果玩具。”

  “你也喜欢她吧。”

  “妈妈,我不想你走。”“我会回来。”

  子彤低下头,“你们都那样说,可是之后就再也见不到。”

  张祖佑忽然开声:“子彤,抬头,挺胸,记住你是男子。”子彤只得立正。

  从心到厨房打点晚餐。一碗一筷,都有感情,她用心地把一块红烧牛肉切成薄片,在碟子上排成扇状,那样,子彤看了喜欢,会多吃一点。

  张祖佑闲闲问:“那位李先生对你不错?”

  从心抬起头,“他是我经理人,身分同格连活先生一样。”

  “他会跟你回东南亚?”

  “我也希望,只是他在这里有事业,走不开。”

  “这次竞选,你有几成把握?”他一连问好几个问题。

  “一成也无。”

  “从心你真坦白。”

  “人家泰半是大学生,要不,出身很好。”

  “选美注重的不是身世。”

  “她们长得细致,比起来,我似粗胚。”

  “我真想看清楚你的相貌。”

  “趁今日有空,我写封信给医院,你替我校正文法,可好?”

  张摇头,“相信我,不会有结果。”

  “打定输数也好,我管我写。”

  “牛脾气。”

  从心取出纸笔,写出信来,因为都是实话,她悄悄落泪。

  到补习社,找到尊合坚斯医院的电邮号码,把信输入,打出。累了,伏在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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