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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伟谦问:“你不想念朱老师?”

  “还好。”

  “你牵记的,是另外一个人吧。”

  “伟谦,你有无那人的照片?”

  伟谦赌气道:“没有。”

  隔了一日,展航发觉他书桌上有一张照片。

  小小家常照,在网球场上拍摄,李举海一只手搭在伟谦肩上,另一只手挽住她的腰。

  她的脸在照片上只有指甲大小,可是美女特征全都显露。

  展航立刻用扫描机将脚片输人电脑,利用打印机放大。

  伟谦过来看见。

  “你打算怎么样?”

  展航不打算隐瞒伟谦,“你说呢?”

  伟谦不置信,“你要在国际网络上寻人?”

  “是,总有人会在世界某角落见过她。”

  “也许,人家并不想见到你。”

  “那么,她可以不作回应。”

  “这样不专心学业,仍然考第一,天无眼。”

  “妈妈也是那样说。”

  “我来帮你。”

  寻人:女,代号星,年约廿六,身高一六八公分,体重约五十公斤,如果有消息,请与于展航联络……

  他打开了寻人网页,要求加入内容。

  对方忠告他:“资料不足。”

  展航取出一本素描部。

  “这是什么?”

  “我的杰作。”

  是一连串速写,主角正是段福棋。

  “我的天。”伟谦说。

  第一张可追溯到多年前,他们第一次邂逅之时。

  “你痴恋她。”

  展航不出声。

  “为什么?”

  展航把那十来张素描都输送出去。

  伟谦摇头,“不可理喻。”

  展航心中却悠然。

  “她会怪你骚扰。”

  “我也曾那样想过,不过,现在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伟谦耻笑他:“对,现在你可以做抹车仔供养她了。”

  “客气点好不好。”

  “象她这种狐媚子,丢尽全女性的脸。”

  “你并不认识她。”

  “咄,我早许多年就与她吃饭耍乐,要着迷,比你早。”

  展航反而笑了,“好好好,你一切比我强。”

  “要寻人,你自己去办。”

  他丢下鼠标,回自己房间去。

  展航在那个下午完成了寻人启事。

  他得到的热烈回答令人讶异。

  世上竟有那么多寂寞的人,天天对牢闪烁的荧屏不住浏览。

  “夜空君,我肯定在澳洲雪尼市见过你的女神,她的美貌令人侧目,开头大家以为她是某演员……”附着详细地点时问,以便当事人查究。

  “我认识她,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你太迟了”,还附着合照,不是不好笑的,那女子长得似女泰山,不过不怕,男伴怎么看她才最重要。

  “星是我的病人,不幸她陷入植物状态已近一年,你闲时可以来探访她”。该君不折不扣是美国某大医院的一名主诊医生,附著名片。

  数一数,一共六百多个讯息。

  其中有十一位直言她们就是他要寻找的星。

  展航叫伟谦来读她们的信件。

  伟谦惊道:“这简直是色情读物。”

  “是,黄色泛滥,无法管制。”

  “喂,你不介意耳目受污染?”

  “男性对这种事通常比较大方。”

  “喂,还附着裸照呢,以为寻人是新绰头,这次你有得烦。”

  展航沉默。

  伟谦改变话题:“有人想认识你,托我介绍。”

  “谁?”

  “一个女孩子。”

  “今年额满,下季趁早。”

  “她有个很特别的名字。”

  展航给他接上去:“叫朱八戒。”

  “可以看得出你今日心情欠佳。”

  伟谦见他不可理喻,赌气离去。

  下午,展航发觉伟谦在独自流泪,大惊,立刻走过去:“那女子叫什么名字?我陪她看戏打球跳舞好了。”

  “不,不是那样。”

  “那是什么?”

  “母亲寄来下学年学费。”

  “那多好,还有什么烦恼?”

  “她变卖了一枚胸针筹款。”

  “呵,都是身外物,将来环境转顺可买更多。”

  “但是,我自幼坐在母亲怀中,就把玩那枚蓝宝石别针,我记得十分清楚,那是一只白金镶钻的豹子,一爪抓住一级弹子般大小的圆宝石,如今竟需变卖……”

  他泣不成声。

  于太太连忙赶来安慰他。

  展航的目光回到荧幕上,被吸引住了。

  这个电子邮件这样说:“是你吧,夜空里寻找一颗星,正是你的口吻,念念不忘逝去的人,过去的事,不愿放手,不能安寝……”

  谁,是谁?

  讯号已经中断。

  毫无疑问是个女子。

  傍晚,有两个女同学来探访伟谦,他恢复情绪,央伯母做了三文治水果招待。

  女孩们在展航房门外张望,展航佯装不知,待她们走过,他把门关上。

  伟谦打电话给他:“出来喝杯咖啡,我们在客厅等你。”

  展航很礼貌:“我想早点睡。”

  他自后门溜出花园散步。

  后园凉亭有一角落是他时常流连的地方,还搁着几本属于他的画册。

  一走过去,发觉有人先在赏月,他吓了一跳。

  那白衣女孩子见了他,也站起来。

  展航问:“你是谁?”

  “伟谦的同学黄笔臻。”

  “哗,这么多笔划。”一定就是那个名字特别的同学。

  她也笑,“幸亏念英文,没有罚抄名字这回事。”

  月色下的她眉目清秀。

  “你怎么出来了?”

  “园子极漂亮。”

  “家母花了许多时间在这里。”

  “你怕吵,我先进去。”

  “不,请留步。”

  黄小姐笑笑坐下。

  “你也念电子工程?”

  “量子力学。”

  “难吗?”

  “文学艺术那些才需无中生有,少一分想象及创造力都不行,做科学不外去求证已经存在的各种现象,不算困难。”

  很少女孩子懂得那样清澈地分析事情。

  “来了多久?”

  “一年多。”

  “一家人都在这里?”

  “父母已经不在,只得一个姐姐,住加州。”

  呵,身世与展航有点相似,他不由追问:“是意外吗?”

  “有无听过泛美八OO班机?”

  “哎呀。”

  “到今日还不相信是事实。”

  “我太明白感受。”

  黄笔臻已经转变话题:“这里校风大异,我觉得很难适应。”

  展航同情她,“请讲出困难。”

  “太自由散漫,无所适从,一切资料都得往图书馆里找,师生之间嘻嘻哈哈。毫无尊卑。”

  展航没料到她是个小古肃,不禁好笑。

  “是,这边是不作兴鞭挞学生,至于功课,你可以写半张纸交差,亦可宇宙无限,著书立论。”

  “哗。”

  那时里边有人叫:“臻,臻,你在哪里?”

  她站起来,“我要走了。”

  “住哪里?”

  “宿舍。”

  “家母擅烹饪,又好客,闲时请到我家来摄取营养。”

  “多谢你的邀请。”

  她匆匆走了。

  展航隔很久才回到自己房里。

  睡到半夜,被伟谦推醒。

  “什么事?”展航睡眼惺忪,“有事明天再说。”

  伟谦说:“我刚接到母亲电话。”

  “呵,伯母怎么样?”展航立刻清醒。

  “不是她,是我叔父李举海,他在昆士兰以西回路线海峡潜水失踪。”

  展航的瞌唾虫全都赶跑。

  “他于前日与友众出海潜水,自麦基港出发,黄昏归队时,独他一人失踪。”

  展航睁大双眼。

  “拯救队搜索了三十余小时,并无所获,人海捞针,恐怕已凶多吉少。”

  两人静坐一会,伟谦又说:“据说叔父有部份遗产留给侄子。”

  “那就是你了。”

  “是,当可解窘,不过,我仍然希望他活着。”

  展航用手抹一抹脸,“他这人如此放肆嚣张,胡意妄为,也不枉一生。”

  于太太也起来了,问两个年轻人:“什么事?”

  伟谦视于太太为半个母亲一样,轻轻走近,絮絮把事情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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