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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朱梦慈凝视她。

  胡太太略为软化,她叹口气,“我不想影响智敏婚事,故此只好低调处理白事,一个女儿已经不在,不能叫另一个付出更沉重代价。”

  “婚礼不能押后?”

  “我毋需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朱警官,我愿意合作,余家筹备婚礼己超过一年,请帖已经发出,婚宴的日子,蜜月旅行的船期……全不方便更改。”

  朱梦慈加一句:“还有,公司合并、嫁妆过户,全不能延迟。”

  “你既然都知道,何必再问。”

  “你没有悲伤?”

  胡夫人霍地转过头来,“我这一生背负的十字架,岂是你这种黄毛丫头可以明白!”

  朱梦慈噤声。

  是,她不明别人家事,她只是来寻找凶手。

  一个伙计的手提电话响了,讲了几句,把电话递给朱警官,她听了对方报告,抬起头来。

  “胡夫人,胡思敏手臂上的齿印,经过牙医记录核对,证实与胡智敏吻合,这,你有什么解释?”

  胡太太面色骤变,“婚礼一定要举行。”她握紧拳头。

  这个女人脑袋里好象己没有其它的事,她忽然改为恳求:“朱警官,你要顾全胡余两家的颜面,我好不容易替智敏找到一头好人家,你们帮帮忙。”

  “她们姐妹不和?”

  胡智敏在会客室门口出现,声音轻不可闻,“她打我,扯我头发,我不能挣脱,她撕烂我结婚礼服,我只得咬她。”

  朱梦慈转过头来,“你可有杀死她?”

  “不,不,我不会杀人。”胡智敏退后,用手掩脸。

  站在一旁的少群把手按在胡智敏肩上。

  “朱警官,”少群说:“这件事不是智敏的能力可以做得到。”

  “你们为何争吵?”

  胡智敏不出声。

  少群轻声说:“你不妨说出来。”

  胡智敏露出她不常有的难过神色,“思敏与进和接吻,被我看到,思敏叫我白痴。”

  少群深深叹口气。

  她一直盼望家中有姐妹,凡事有商有量,忽然听到胡思敏所作所为,不禁愕然。

  朱梦慈说:“也许,余进和也有错?”

  胡智敏答:“妈妈说,不关进和的事。”

  朱梦慈发指,“胡夫人,你为什么这样急急倒贴十多亿来送羊入虎口?”

  胡太太站起来,“这次谈话太不愉快,下次你来,我需有律师在场。”

  朱梦慈与伙计离去。

  胡智敏哀哀哭泣。

  胡太太立刻电召郭日光来商议。

  胡智敏对少群说:“我害怕,他们会抓我去坐牢吗?”

  “警察抓人证证据。”

  “那天晚上,保姆给我服药,我便熟睡,我什么都不知道。”

  少群心一动,“保姆呢?”

  “保姆回乡去了。”

  “这保姆照顾你很久?”

  “小时候就在我身边。”

  少群找到立铮,“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我从未见这样灭绝人性的一家人。”

  “立铮,除出胡智敏,她无辜无知。”

  “你找我什么事?”

  “胡家有一名老保姆,案发后一直没有出现过,去找一找她。”

  “哗,无名无姓一个老太太,人海茫茫,怎样去找?”

  “用你的眼睛。”

  讲得真对。

  挂上电话,管家便来敲门,“苏小姐,太太找你。”

  胡夫人铁青面孔,郭日光站在她身后冷笑。

  胡夫人冷冷说:“苏小姐,请你马上离职。”

  少群一怔。

  郭日光嗤一声,他要是属蛇,真是象形:细长脖子、细长身段,说话发出丝丝声,似条铁线蛇,他指着少群:“你与黄立铮是一伙人,与警方合作,专门麻烦胡家诸人。”

  少群不出声。

  胡夫人怒说:“本来我以为警方会努力追缉凶手,才在他们示意下雇用保镖,谁知效果刚刚相反,苏小姐,你可以走了。”

  少群默不作声,收拾简单杂物离去。

  胡智敏不舍得她,拉住她衣角,不让她走,少群握住她手。

  余进和刚刚进来,“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胡智敏流泪说:“进和,妈妈叫苏小姐走。”

  余进和说:“我送你出去。”

  少群正想与他谈谈,便登上他的车,胡智敏依恋地朝她挥手。

  余进和说:“智敏到我家来生活也是好事。”

  少群同意。

  “至少,我不会逼她做一个正常的人,我接受她的缺憾。”

  少群小心聆听。

  “我爱她吗?我会小心呵护她,她会快乐吗,也不会比一般所谓名媛更不快乐。”

  “她知道你同思敏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贞忠并非我的强项。”

  “你们这票人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却不料他全盘承认:“你说得对,要不然,怎么会有钱?你要是觉得人格、自尊、时间、友谊、爱情、良知……统统比金钱重要,你不会有钱。”

  少群说:“可怜你。”

  “彼此彼此,”余进和说:“我何尝不是非常同情你,一辈子打牛工,没穿过好的吃过好的。”

  少群为之气结。

  回到侦探社,她松一口气,倒在旧丝绒沙发上。

  立铮点头说:“一定是郭日光从中破坏,他是一只豺狼。”

  “不,”少群说:“他只是一只大黑鼠。”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要退出他们的队伍吧。”

  “你是个傻子,以你聪敏才智,轻易得到名利,并且把他们玩弄股掌之上。”

  “你太看好我了少群,在胡宅有什么收获?”

  “那里由胡太太掌权,胡氏只管赚钱,立铮,那名保姆有无下落?”

  “我去找过小赫。”

  “呵,那个年轻人。”

  “我介绍他到律政署任司机,他告诉我,保姆叫顾玉嫦,在胡家做了十多年。”

  “呵,那是什么都看到听到的最佳证人。”

  “她被解雇后回到自置物业退休。”

  “看样子胡家待她不薄。”

  “立铮,我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拜访这名保姆。”

  她们依着地址找到近郊村屋,敲门,屋里没有人。

  过去一点的空地上有人架起桌椅打露天麻将。

  立铮与少群会心微笑。

  这样会享受,由此可知,快乐与财势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她俩走近,发觉四个麻将搭子年龄相仿,约六十出头,但精力充沛,并且乐天知命,不住嘻哈大笑。

  立铮扬声:“请问有没有一位顾玉嫦女士?”

  “阿嫦,找你。”

  那老阿嫦讶异,“找我何事?”

  “找你重新出山。”大家笑着回应。

  阿嫦摆手,“我赚够了不想再操劳,带孩子责任重大。”

  少群笑问:“可否说几句话?”真是知足常乐,有几个人会说自己已经赚够。

  其它的搭子反对:“怎么可以,我们正搓牌。”

  立铮马上赔笑,“这样好了,我来替顾女士,赢了是她,输的算我。”

  阿嫦疑惑,“什么事找我?”

  “请到这边来详谈。”

  老阿嫦离开牌桌,黄立铮大律师坐下去,如鱼得水,洗起牌来,姿势纯熟,叫苏少群另眼相看。

  第六章

  少群把阿嫦拉到另一角落坐下。

  “请问,你可是胡思敏的保姆?”

  阿嫦十分坦白。“是。我照顾她们两姐妹十六年,”她垂头,“思敏的事,真叫人伤心。”

  “你到胡家的时候,思敏出生没有?”

  “思敏是婴儿。”

  “智敏呢?”

  “智敏十五岁,是弱智儿。”

  “思敏为什么叛逆?”

  阿嫦上下打量少群,“你是谁?你打听什么?”

  “我是一名私家侦探,想了解案情,我叫苏少群。”

  老阿嫦说:“我知道的就是那么多,我是一个下人,我不理东家私事。”

  “我想替思敏雪怨。”

  阿嫦显得悲切,但仍然坚持,“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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