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等了四年啊!”她咕哝一声。
“现在人等到了,你还要等什么?”他忍不住问。
“等我气消喽!”她很有耐心的说完,接着招手叫他坐在她身边。
小功疑惑的照做。
仪翎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心情好得不得了,方才他还以为她是因为烦闷而喝酒,这下一看又觉得不像,反而像发了笔横财似的。
其实小功怀疑的并没错,仪翎就要发一笔小财了。
她打开酒瓶,找了两个杯子,两人先干了一杯她才道:“小功,你当了韦博伦四年的‘史败’对吧!”她的贼眼在他脸上瞄来瞄去。
“这件事对你又没坏处,让韦博伦睹物思人,他才不会跑掉啊!我是为你好。”
“嘿咩!你真聪明。”她露出一脸捡到宝的表情,还不断向他靠近,“你除了照片外,还有没有寄别的东西给他?”’
“偶尔也有录影带。”他老实回答。她靠得太近了,害他不得不往旁边挪一点点,否则无法看清楚她的表情。
“量大吗?”她的眼睛开始闪闪发亮。
“照片是一个星期一卷底片,录影带则有十二卷。”看她的嘴都快咧到耳后去了,真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哇!发财了!发财了!”仪翎兴奋的高举双手,在沙发上跳上跳下。
“你想钱想疯啦!”小功一脸古怪的看着蹦蹦跳跳的她。
过了好一会儿,仪翎终于结束她的庆祝舞蹈,跳到小功面前算计着。
“照片一个星期一卷底片,就算你二十四张底片的好了,一个月就有几张……”仪翎在心里数了下。
“一百零七张。”他代她回答。这是连小数点都包含进去的结果。
“哎呀!这样算不对,应该是一年有……几个星期?”她忘了小功就是活电脑,直接问他就好了,伺必伤脑筋。
“五十二个星期又一天。”小功皱皱眉心。她到底在算什么?
“四年呢?”
“二○八周又五天。”
“四舍五入,所以是二○九周,二○九乘以二十四等于?”她越来越兴奋。
“五○一六。”她在算钱吗?
“以目前游乐区的价格来算,一张照片两百块,五○一六再乘以两百就等于一○○三二○○元,录影带我不知道行情,一卷算你五千元好了,生意是你拉来的,就分你三成,所以我得到……”
“七四四二四○。”她还真的在算钱咧!小功终于知道她在算计什么了,她在向他敲诈!
“我看看,六位数才七十几万而已,差强人意啦!你要付现还是开支票?”
“仪翎!”他一声怪叫,“亏你想得出来,我向博伦收取的费用也没那么高!”他一星期才领他一百块美金而已,还得扣掉汇兑的差额跟洗照片的本钱。这么算来韦博伦也真小气,跟仪翎简直一个样,难怪这么合得来。虽然他的服务算半义务性的。
“叫姐姐!”仪翎纠正他。小功一向直接喊她的名字,因为他觉得双胞胎不应该有大小之分,即使她这个姐姐确确实实比他早出生。
她接着又道:“我不管你们当初怎么协议的,总之你们两个都是‘好野人’,我最可怜,你们谁付账都行,总之我一定要拿到这笔钱。”她骄蛮的道。
小功无言的瞪着她一会儿,虽然他平常总是想办法塞钱给家人及仪翎,但仪翎从来不收,她喜欢花自己赚来的钱,用自己的方法增加储金簿上的数目,但今天不一样,这笔钱他一点也不乐意付,于是他拿起电话就打。
“喂,仪翎说要七十四万四千两百四十元,你付。”电话一接通,他便这么说。
仪翎知道他打电话给博伦,于是靠过去朝着电话喊,“你付的话通通要现金喔!我还没摸过这么多现金,全部帮我换成一百元红色的,我要铺在床上睡觉。”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功则回他,“仪翎喝醉了,满嘴胡说八道,你过不过来?”
“我离酒醉还远得很!”仪翎再度对着话筒吼,其实以她巴在小功身上这种距离,哪需要用这种声量说话,这证明她有些微醺了,“你不准过来,除非把我要的现金带过来,我还会一张一张数,否则你就在门外给我罚站!”
她知道他一定会过来,而且什么也没法带,现在可是晚上九点多,银行早就关门了,哪来那么多现钞?
不过无所谓啦!她现在心情太好了,想到钱就开心,啦啦啦……
“仪翎!先别喝那么多!我一会儿就到!”话筒清晰传来博伦着急的声音,言下之意是先别醉,等他来了再醉。
“你管那么多?我就是要喝!这酒是我花钱买来的,我非喝光它不可!”仪翎不客气的吼回去。
“你快点来吧!真是麻烦!”小功忍不住对他抱怨。
严格说来,全都是因为韦博伦!都是因为他,仪翎才会染上喝酒的恶习。
当初要不是韦博伦带她去参加什么鸡尾酒派对,仪翎也不会爱上杯中物,情绪一波动就卯起来喝,而且非喝到烂醉不可,幸好仪翎还算聪明,总会拉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陪她,而且避开较复杂的场所,否则一不小心被占了便宜还得了!
也还好她因为控钱控得很紧——说穿了就是有点龟毛啦!所以目前为止只有三次酒醉纪录。
一次是四年前博伦自美来台那次,当天她不肯见博伦,却拉着范玉如跑到她家顶楼吹风,然后醉到朝楼下丢酒瓶,闹到路人差点报警,后来范玉如通知他,让他把她架回去好好睡一觉。
另一次是她毕业典礼当天,那天他请了一天假,陪着她和家人一起庆祝,想不到她假借名义开老爸的洋酒,当然也是醉到不省人事。
第三次就在前两个月,听说是被同事陷害,害她对人性丧失信心,闹了一整晚,醉卧在范玉如的房里,第二天他去接她时她还没清醒,却直嚷着玉如要上班,不能麻烦人家,她也不想想自己前一晚就已经麻烦人家了说。
不过她敢醉得这么难看他就敢偷拍,这三次都让他拍成录影带卖给韦博伦了。
看来这次她又醉定了,也许是因为韦博伦回来了,也许是因为得来一笔意外之财,花点小钱买醉并不为过。
“小功,我是你姐姐,你要好好照顾我哦!”仪翎突然一把抱住小功,亲热得像情人一样。她轻声提醒他,“博伦是坏蛋,他来了一定会借机占我便宜。”然后她摇摇头埋怨,“唔,你不要乱动啦!”
想也知道小功没乱动,而是酒的后作力开始发作,仪翎已经飘飘然了。
※※※
晨光轻盈的慢慢滑过窗棂,透过淡淡青苹果绿的窗帘,一抹金绿投射在同色系的地板上,然后再以同样的步调慢慢地爬到床边,覆上两双交缠错叠的长脚上。
仪翎挣扎着醒来,只觉呼吸沉重、满身大汗,像被厚重的棉被压了几十层似的,接着她看到搁在胸前的一只大手,这下终于弄清楚怎么回事了——该死的韦博伦竟然压在她身上!
大酷暑的,虽然房内开着冷气,但以两人密不透风的紧挨方式,冷气断然找不着隙缝钻。
她没有带表的习惯,平常都是看自己房间内的挂钟来看时间,现下她当然不是在自己房里,她还记得自己昨晚到过哪里、做过什么,所以她还在小功家的客房内。
找不到挂钟,于是她瞄了下博伦的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