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萦垂首聆听,珠泪静淌,哽咽:“金姑娘……谢谢你……”
金小米揽着她肩头,眼眶亦已微湿。
刀护法和你为誓言所阻,小登登和我为辈分所难,一样要受苦受罪!
流泪心碎都是值得的,只要最后终能获得所爱的人啊!
* * *
金小米再到刀振厢房,带回“最新情况”。
“郡主哭闹着要自尽!我和芷儿死劝活拉的……”
刀振剧痛的心又被猛刺了一刀,失控地朝墙壁大力击出一拳。
“刀护法,你冷静点!”她吓一跳,奔过来察视他的手伤。
已然瘀红一片。他却浑然不顾,似困兽般嘶哑低吼:“我没事!你为什么不点昏她,让她先定下来……”
“有啊!她现在正昏睡着,所以我才放心过来找你。只是……这样恐怕无济于事,待她转醒,一定又会设法寻死。唉!”
老天爷!这么一位善良温惋的姑娘,你竟狠心将她逼死?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刀振面容痛苦扭曲,紧咬着的下唇沁出血丝。
“郡主已非完璧之身,势必无法出阁,下半生就这样毁了,也难怪她决绝不肯活。试问,有哪个男子能宽宏大量得不计较妻子的清白?”金小米长吁短叹说着,一边偷眼究察刀振脸上的神情。
鱼儿鱼儿,快上钩啊!
“我要娶她!”他毅然低喊。
“真的?”她“奸计得逞”,高兴得差点便要笑出来。
幸好及时克制住,而且他亦无心注意她。
“哎,我是说,刀护法即使万分同情郡主的遭遇,也不必如此牺牲……”再来一招以退为进!
“我不是同情她,这更不是牺牲!”他摇头:“娶她,本来就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如今事已至此,我倒觉得自己像是趁人之危……只愿她不嫌弃!”
萃芙,萃芙,我毁誓,你能谅解吗?
于是,在“金大媒婆”的安排下,刀振前往去见段萦,说明迎娶之意。
他激动得将她紧拥入怀,无视一旁的金小米与芷儿。
“从今以后,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再伤害你,绝不!”声音浊哑,眼眶湿润。
“你在怜悯……”
“你知道我不是!”
“是的,我知道……”她哭了,也笑了。
在挚爱的男人怀里,恍惚了悟:邂逅他之前的生命,是懵懂的等待!邂逅他之后的生命,是真切的存在!
此刻,乍与幸福邂逅,她已然听见“永远”在向自己召唤!
金小米和芷儿相觑,欣慰一笑。
悄悄退出房外……
* * *
蚩寅得知金小米以闪电手法立大功之后,第一个反应即是:暴跳如雷!
因为单独施计行事,简直就是没将他老人家放在眼里。严重亵渎了他的“绝世神脑”!
她本来还自诩一番,见不对劲,连忙转舵,撒娇兼认错:“好嘛好嘛,人家又不是故意忘记你!实在是事情紧急,才会自作主张,保证没有下次啦!”
蚩寅依旧板着脸,金小米只好继续努力:“哎!咱们两爷孙还分什么彼此呢?谁出击不都一样!小登登和人家的事是你的功劳,刀护法和郡主这一桩,让给人家玩一玩也不为过啊!乖孙女妙计奏效,青出于蓝,做爷爷的应该觉得与有荣焉,很高兴才对!怎么反而在生气嘛,好小气哦!”
为免被讥度量小,他只好和颜悦色下来,但仍严重反对她用“青出于蓝”如此不恰当的词句,而应改为--“有其爷必有其孙”,或“虎爷无犬孙”之类。
爷爷一把年纪,还如此看不开,死要认第一,真是的!她暗自嘀咕。
“说到你的计策,唔……”蚩寅面呈高傲之色,开始鸡蛋里挑骨头。“妙虽妙,却仍有瑕疵,恐会露出破绽!唉!如果你事先和爷爷共商,就必定天衣无缝!”
“露出破绽?怎会呢?”她大惑不解:“不是已经成功了啊?刀护法和郡主在一起啦!”
“洞房花烛夜,刀护法一定会发现真相……”蚩寅瞠目噘嘴,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为什么?”她更是一头雾水。
“没事。爷爷随便胡扯的啦!”
“骗人!”她穷追猛问:“爷爷你快说嘛!干吗瞒着人家?”
“真的没事……”
“讨厌啦!不说绝不饶你!”她竖眉瞪眼,叉腰娇叱。
“这……这。。”蚩寅急思脱难之计,突然灵机一动:“去问你的小登登吧!”
“为什么要问他?你现在告诉人家不就行了?”
“他知道得比较详细嘛!”
说巧不巧,步登天竟在这时出现了。
惨!遁啊!蚩寅大惊,正要开溜,金小米却一把抓住他,走向步登天,天真烂漫嚷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问你呢!爷爷说,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刀护法一定会发现郡主并没有被淫贼奸污,这究竟怎么回事?”
步登天霎时脸红了,蚩寅更是糗得恨不得找地洞钻。
“快说嘛,爷爷说你知道的比较详细的!”
蚩寅趁她不备,挣脱掌握,一边急喊一边拔腿飞奔:“我有事要忙!你们聊吧!”
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爷爷,就爱故弄玄虚,讨厌死了!”她怨怼,然后转向步登天:“咦,你还呆楞着干嘛?赶快说啊!”
“我。。我不知道……”
“不来了!”她跺脚,噘嘴鼓腮,怒嗔:“你们两个都知道,却又瞒着不告诉人家!”
她之所以会如此激动,一来是因为好奇心旺盛;二来则是因为自觉妙计天衣无缝,如今惊闻竟有破绽,当然要追问到底。
瞅着她忿忿的俏模样,他心弦一颤,忍不住轻拉她入怀,凑嘴到她耳边,温柔低语:“别生气,咱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人家现在想知道嘛!”她娇嚷,紧紧偎着他。
在如此温暖舒适的怀抱里,她的火气焉能不降?
“现在……不方便说。”
“哪有这样的?借口!”她笑叱。
“到时候,不必我多说,你自然而然就会明白。”
“真的那么奇啊?”她歪头想了一下,觉得洞房花烛夜时有个答案待揭晓,也是件不错的事,遂答应:“好吧!我就奈着性子等!你保证到时候一定让人家明白,绝不赖帐哦!”
他情不自禁将她拥得更紧,心头柔柔回荡着醺然醉意……
我怎么赖帐呢?
第十章
靖城王府前。
步登天、刀振及金小米终于踏上归程。
段綮病体初愈,却仍坚持要送行,以表心意。
在步登天的说媒下,段王爷已应允将爱女许配予刀振。
因府中刚办过靖仁侯段知崇的丧事,而刀振亦须先回宫向皇上复命以及料理自身职务,故两人的佳期延及数日后另议。
刀振与段萦情方浓郁,当然是离愁依依、万般难舍。
步登天看在眼里,心中也觉不忍,深深感动于他们的切切真情。
本来,刚直的他对金小米以欺诈方式令刀振背誓,并不甚赞同。然而,如今……他再不怀疑她的人生哲学:如果诚实会累人,欺骗能助人,我们当个撒谎耍计的小人又何妨呢?
一路无话。三人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约六日后已返抵昆明。
聂武王段政扬于宫中大殿,表扬步登天、刀振及众侍卫的护佛赴尹尔功勋。
当晚,并设盛宴欢庆。
席间,段政扬询问过尹尔的情况后,便追问靖城王府的事。
步登天侃侃叙述。不自禁忆起段知崇挺颈就剑,穿喉毙命的惨烈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