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儿,你听我解释!树儿……”袁七英像出轨被发现的丈夫,焦急万分地追过来扯住面容憔悴、双眸微肿的老婆。“你要去哪里?你要离开我们家哦……房子是你的耶,你可不要忘记了……你走,我就学你一走了之哦……”
“我没有要走!”这是大伯留给七英的祖厝呀!
“那你有没有误会?你不要误会哦,我和她几百万年前就没有关系了,真的!我没骗你!我都认不出她是谁了,她肚子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从来没有碰过她,真的……她说的话都是假的……”
“谁怀孕了?袁七英!”和现任男友吵架,想回头找前男友诉诉苦的小莉,不料却看到以前那个不解风情又老喜欢当街玩起无聊手势、以及迷恋幼稚大头贴的大呆瓜、粗鲁大块头,竟然摇身一变为多情种子,而且结婚了……
小莉的眼睛很不能适应,揉了又揉。
“小莉小姐才来一会,她人很好,没有说什么的……”寇冰树为丈夫的直言不讳感到脸红。
“真的吗?可是……你明明哭过,真的不是她乱说话,害你乱想吗?”袁七英一脸怀疑,试着碰了一碰老婆泛红的眼角,看她对自己笑了笑,转身要走,他方寸大乱地拉住她,焦心得无所不用其极,道:
“你要去哪里?你不必为了我朋友来访就出去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人家会说得很难听耶。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这是你的房子耶,何况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啊,你、你要去哪里?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树儿……”
“我没有……”与丈夫又突然和好了,寇冰树有些不知所措地泛着泪光,并不好意思地对竖起娇目狠瞪袁七英的娇客欠了欠身,“我帮张妈妈和李爷爷他们把破掉的衣服补好了,我拿去给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你快点进去吧。”
“他们喜欢装穷,衣服永远是破的,你一辈子补不完啦,干嘛这么累啊……”袁七英依依不舍又放心不下,十八相送老婆到一楼,趁着社区中庭四下无人,赶忙偷吻一下老婆久违的笑唇,悬了三十二个小时的心才徐徐落地。“我和小莉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结束得很平和,没有不干净的小动作,我们也没有藕断丝连哦!你要相信我,不要……又不和我说话了哦,好不好?”
“我没有!”寇冰树凝视他害怕的面容好半晌,动情动心,一个快步上前牢牢拥住他。“我想要跟七英说话……”
“老婆!”袁七英眼眶微湿,激动得与提着两袋垃圾的老婆在社区中庭忘形相拥,并信誓旦旦起来:“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耍脾气,再也不会嫉妒一只猫!再也不要半夜起来偷鸡摸狗……”
就在寇冰树听得头昏眼花时,袁七英慷慨激昂的誓言,突然转弱:
“老婆,我问你哦……你爱不爱我?”苍蝇说,直攻核心就对了。
“什、什么?”
“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或负担哦,我爱你,那你爱不爱我?”管她过去怎样,重要的是他拥有老婆的现在与未来。
丈夫的表白来得突兀,寇冰树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呆掉了。
“你爱我吧?对吧?”
寇冰树埋首在仿佛阔别一辈子的怀抱里,羞涩又笃定地点头,“我、我爱你。”
袁七英开心到整张脸庞变形又发起高烧来,“那我问你,如果那个姬家的什么死太子……我是说如果啦,如果他在你成为我老婆之前向你求婚,你会考虑嫁他吗?”
“不会的!”这是不用思考的问题呀,因为她看到他那张脸,喉咙就塞住,根本无法说话的……
“真的吗?”袁七英郁卒了两三天的心情与脸庞亮到不能再亮,眼笑眉笑、心更笑,他快乐拥住贴心的老婆,小心翼翼问道:“为什么?”
“高攀不起……”门户差距悬殊,她并不适合富贵家门。
袁七英愣了一下,仰头望着天上繁星许久许久之后,像是悟透了什么人生大道理,沉重一叹:“也对,姬姓死小子的确高攀不起我美好的老婆。那是他的问题,你不必替他感到难过,知道吗?”
寇冰树愣住,旋即一笑,安适地窝在老公一心偏袒的怀抱与宠溺之中。
“啊!老婆,快看,有流星!”
第一次诓老婆的男人脸色爆红,等到老婆果然受骗上当,将小脸仰得高高的,袁七英立刻狠狠吻住她,中庭两旁的住家也立刻爆出热烈的掌声与哨音。
“七英……”
“管他们的,我们是夫妻耶!”袁七英打死不退,继续吻。
半个小时之后,被冷落得十分彻底的娇客,怒气冲冲踏进中庭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她一出来,就撞见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对相亲相爱相互拥抱又不知回避的夫妻伫在庭中央,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断指指点点。
小俩口彼此凝视的笑容都傻呼呼,却似乎别无所求,仿佛人生这样就满足了。
很简单,却很满足。
看来袁七英终于找到不会笑他幼稚、嫌他无聊,会陪他玩而他也愿意拿出真心以对的真命天女。
是她太贪心,太不容易满足了……娇客抬头看了下星星,悄悄绕过傻笑不停的夫妻,决定找男友出来看夜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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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一定要去,为什么不在白天阳气重的时候去啊?
现在夜深人静了,他老婆实在……
“我们一定要现在去吗?不可以明天再去吗?”袁七英踩在山径的落叶上,听着山风绕进竹林的沙沙声,心底直发毛。
“我现在……有勇气表白了。”因为他给她勇气啊……
“明天就没有啊?”什么谬论嘛!哪有人像她这样硬拖着丈夫回乡来,向暗恋的男人告白啊!说什么了却一桩心事……心事解决掉是很好啦,但也不要拖到十二点多才来吧!
“七英……你是不是累了想睡觉?”夜半时分,寇冰树提着一只牡丹灯笼,灯影闪闪烁烁,加深了四周的诡谲感。“如果你累了就别陪我去看冬彦哥了,我自己去没关系呀。”她不怕黑的,这里埋葬的都是村子里的人,不会害人的。
“半夜三更的,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到墓园去啊。”袁七英眨了眨眼。看错了吧?他刚刚好像在墓园的门口看到一团白影……眼花了吧……“我们赶快去,赶快回来。”
结果一到墓园,寇冰树像拥有全世界的时间,一到管冬彦的墓园就自然而然帮忙先除除草、扫扫地,又洒洒水,完全没注意到她老公面色僵白,已经勉为其难的扶着墓碑,出现脚步虚浮的晕眩症状。
“老婆,还有什么步骤,你告诉我,我帮你。”然后我们快点闪人!袁七英头皮发麻,似乎听到有人在笑,男人的声音。
“没有了……七英你在找什么?”寇冰树扣住他冰冷的手,看他东张西望。“你手好冰,会冷吗?”
“你快点表白,我就不会继续冷下去了!”
“其实我、我早上就已经来说过了。”
“那你现在是来干嘛啊?”袁七英快昏倒了!
寇冰树抓着袁七英冰冷的手掌,害羞地凝望管冬彦淡雅的遗照。“我想让冬彦哥看看,我现在最、最喜欢的人……”
“老婆……”袁七英再度被老婆给轻易感动了,不过今晚大打了折扣,因为这种时辰、这种地点,他很难感动太久。“我们回去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