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啊……我……我先跟小猊住外头客栈……等……等我心理有准备後再——」单燏跟著苍挹玦,心头慌得紧。
「我爷爷不是吃人猛兽,你也不是创世大魔头,放心。」苍挹玦可不肯放过这次机会,单燏已有退怯之心,若是放过她,他们肯定又得等上好一阵子才能成亲。
而他已决定与她共度一生。
「可——」单燏瞪大眼,逸去话尾,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情景,脚步也停下。
「可?」苍挹玦因单橘顿住脚步而回首。
「爹……还有娘……还有二娘……」单燏指著从主屋一路和一名陌生老年男子走过来的一男两女。
「啊?!」苍挹玦转头看著直走到他们面前才停下的两男两女。「爷爷,孙儿回来了。」
「玦儿,来来来,让爷爷瞧瞧,你变得更有男子气概了,爷爷都快认不出你来了。」苍海抱住孙儿,上下端视。
「爷爷,孙儿没有变,倒是爷爷看来年轻了好几岁。」
「块儿,你何时这么会灌人迷汤了呵?这位一定是燏儿吧?」苍海看著一旁和爹娘大眼瞪小眼的单燏。
「燏儿拜见老爷子。」单燏这才先将满腹的疑惑给压下,朝苍海一福。心中已将自己和苍挹玦一道骂到地狱一游回来,面对苍海,她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
「免礼、免礼。」苍海瞅著单燏,目光柔和中带著犀利。
单燏一开始选择回避,但随即一想,自己若是过分伪装,那就不是她了。现下她面对的,是未来将要相处的另一家人,若是第一关通过,日後也会露出马脚,於是——
她扬睫,迎视苍海的打量,两人视线交会了好一会儿,苍海才满意的笑出声,顺顺胡子。
「好好,玦儿,你带了个好媳妇儿回来呵!好运呐,你有一个好女儿。」苍海直呼单燏爹亲单好运的名。
「呵呵呵……呵呵呵……」单好运也顺顺胡子,跟著呵呵笑。「哪里、哪里,老爷子,你的孙儿才是人中之龙,我伯我家燏儿配不上啊!」
「燏儿精明干练,人又娇俏妍美,怎么会配不上我家块儿?你过谦了!」
两人当场开始互捧对方的女儿和孙儿。
苍挹玦和单燏都被弄胡涂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单燏真的不明白,看看娘亲,娘亲朝她吐舌,满脸神秘,瞧瞧二娘,二娘欣慰无比的笑著,还用衣袖拭著眼角。
「我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苍挹玦头皮发麻地皱起眉头。
「我也有。」单燏有种历劫归来又不小心踩入陷阱不得动弹的无助感。「玦哥哥。」
「嗯?」
「我想我们还是暂时别回苍家或是单家了呗。」
「嗯。」
正当两人取得共识,欲不引人注目的悄悄退不时,苍海和单好运一人一个的拉住他们,往大厅走去。
单夫人和单二夫人也跟了上去。
春风,拂扬。
后记
「怎么了?小嘴噘得老高?」苍挹玦将自单燏那儿拿来的玉串上比较长的线,重新挂回脖子,却见坐在他身边的单燏噘著小嘴,鼓著腮帮子,一副需要人嘘寒问暖的模样,於是开口。
「我还在娘亲肚里的时候竟然就被我爹亲给卖了。」单燏向来习於掌控一切,即使无法掌控,好歹也得知晓,即使无法知晓,好歹也要有人通报。
可自己的终身就这么被订下,且还是自己的爹亲提出来的,教她怎么不呕?
原来,十八年前,她还未出生之时,单好运和夫人花光了嫁妆以偿自祖父累积到单好运身上的债,两人无债一身轻,开始为前途奋斗,单夫人留守泉州,开了问香铺,兼卖南洋杂货,而单好运则负责载运这些货到各大城市去兜售。
一日,单好运因缘际会救了苍海的命,苍海那时染病,单好运好人做到底,散尽全身欲带回泉州的钱财,照顾他直到他病好为止。
苍海感念在心,执意报恩,单好运想了想,於是将妻子肚里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儿指给苍海的孙子,也就是现在的苍挹玦。
两人以苍海身上的玉琮切大小,小的给单好运带回去,大的由苍海拿回给孙儿,当作日後相认的定情物。若单好运生男,无所谓,两人可当一对好兄弟;若单好运生女,两人便是一对未婚夫妻。
之後他们一个回苏州一个回泉州,虽未有联络,但这份婚约始终在他们心中存放著,直至单燏即将满十八岁的这个时候。
「嫁给我这么不好吗?」苍挹玦笑问,手拂掠过她的颊边,就著烛火细瞧她清妍的俏颜。
「玦哥哥,你一点都不生气吗?一点点都没有?」单厢小手搭上他的大手,轻声地问。「其实我也不是觉得嫁你不好,只是咱们两人打从一开始就被设计到最後,很不甘心——」
「我们有被人设计陷害凑作一对吗?」苍挹玦扬眉,幽黑的瞳眸只驻留在单燏身上。
「没有吗?」单燏腮帮子更鼓了。「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到泉州?不正是爷爷以传家宝玉失窃的理由将你引来的吗?还安排人家偷走香炉,将香炉寄放在我家铺子里卖,一路留线索让你追来,也不想想你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受到什么苦……」
一想起他们这两个月的逃亡生涯,单燏一点也不觉得好玩,她只精於靠著一张嘴和比他人多了一点的心眼赚进大笔钱,即使撒点谎言、说话浮夸些,那都是为了生意。
但逃亡,她不擅长,这两个月,若只有她一人,而无狻猊和苍挹玦同行的话,只怕她不到三天就被捉回去。
「原来你在担心我的安全。」苍挹玦笑弯了眼
「谁……谁担心你的安全来著?我……我是在跟你说正事……啊……呵呵呵……别……别啦……」单厢说到一半的话因苍挹玦的突袭搔痒而逸去。
她和狻猊一样都很怕痒。
「原来你怕痒呀,伯痒还敢一直欺负小猊。」苍挹玦拥著她,她娇喘不已的笑瘫在他怀里。
「玦哥哥,你太坏了,竟然搔我痒。」单燏全身没力,连嗓音也软软柔柔的。
「对不起罗。」苍挹玦抱紧她,不让她滑落,脸上满是笑意,「你仔细想想,爷爷和岳父并没有强迫我们一定要在一起不是吗?至少我爷爷一直都没有提过我有个未婚妻,他只是告诉我,有看到喜欢的姑娘就去追回来,只是我生性孤僻又少言,很少有女孩子喜欢,亲事便一直拖著,也许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爷爷他们只是起个头罢了。真正在一起的人是我们两个呀,假若我们对对方都没有感情,我不反弹,你也会反弹的。」
「难怪你一点也不生气。」单燏攀著他的颈子,开怀地笑了。
「是不知该不该生气。我承认对你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第二眼也挺差的,直到咱们能一道见著小猊,你护卫小猊的举止,让我开始对你改观。」
苍挹玦的情感沉敛,而单燏的喜恶常掩於天花乱坠的言辞之下,两人在某方面相似却又是如此的不同,才会被对方牢牢的圈住。
「呵呵,我真有那么坏呀!」
「你不坏,可心情差时就很坏了。」苍挹玦明白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见著的是单燏最差的一面,但他宁愿见到她最差的一面,也不愿领受她那似真还假、探不清虚实的一面。
「哼!」单燏冷哼一声,嘟起的红唇教苍挹玦俯首给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