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苍挹玦下让她得逞。「苍某适才可是有问必答,怎么轮到单姑娘便支支吾吾?该不会是想出尔反尔,不给苍某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我单燏是有诚有信的生意人,怎可能出尔反尔?」单燏鼓起腮帮子,大声否认,直至窥见苍挹玦得逞的笑意,才惊觉自己上当。「你可恶!小人!怎么可以这样?!」
「怎样?」苍挹玦这下更是张狂的笑开了,让单燏瞧了就觉得刺目。
「你你你……」
「不要再你了,你们别再那么大力扯我了啦!」狻猊发出抗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单燏和苍挹玦两人对望,怱地笑开,这狻猊,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却也化解了两人的僵持不下。
「此地下是谈话之所,苍公子愿意的话,不妨过府住一宿,燏儿必将前因後果解释清楚。」单燏伯隔墙有耳,因此宁愿带个男人回家,也不愿在外头说。
「也好。」苍挹玦没有放开狻猊,两人就这么一人一边,牵著它走回单府。
他们不知这一连串的事件发生下来,环环相扣,实为造化弄人,更是灾劫的起端。
第六章
单燏在躲他!
苍挹玦在住进单家三天後察觉到这个事实,四天後开始找机会想与单燏详谈,但她白天不见人影,晚上也不见她出现在单家大厅用膳。
至今,苍挹玦竞已有十来天未曾见著单燏。
他人生地下熟,单燏想躲他还下简单吗?而他碍於男女之别,不能直捣她的闺房,只能困守愁城,无计可施。
单燏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单夫人听闻驰骋居的名号後便待他如上宾,还频频追问他家中的状况,天知道他只是想拿回传家宝玉,单夫人却想替他与单燏牵红线。
也不想想连单燏的闺名,都是单夫人在他面前提了几次後,他才记住的,且下再误以为此「燏」为彼「玉」。
单家两母女皆是特立独行的女子,苍挹玦算是见识到了。
再者便是狻猊,只要它一出现在自己面前,苍挹玦便知单燏又不在府中,随著它出现的时间、次数愈见频繁,他再怎么迟钝也知晓单燏在躲他。
偏生这狻猊又是一问三不知,让他只能望著它胸前的玉兴叹。
「阿苍,阿苍,兄弟,来来来,你替我点这个,小燏今早急急忙忙出门,忘了点薰香给我吃了。」远远的,就见狻猊捧著自己的「本体」朝苍挹玦飘了过来。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香炉自己会飞。
「你可以自己点。」苍挹玦见狻猊能拿著香炉到处跑,应该也能自己点。
「下行,你替我点。」狻猊把香炉塞到苍挹玦怀里,再把香木片和火摺子一并塞给他,然後坐在椅子上,下巴靠著石桌,睁著圆滚滚的金眸巴望著苍挹玦快点香给它吃。
「单姑娘又一大早出门去了?」苍挹玦皱起眉头,手也没闲著的点上薰香。
「嗯,活像後头有鬼追似的。」狻猊打个哈欠,深吸口气,大口大口的吃起香来。
「然後你就这么捧著香炉过来?」苍挹玦知晓整个宅子就他和单燏看得见狻猊,它这般大剠剠的过来,难保不被人看见,而看见的人不以为自己见鬼撞妖了才怪!
「嗯,是啊。」狻猊点头承认。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人瞧见怎么办?」即便苍挹玦得下到单燏的解释,也约略猜到眼前这贪吃的小孩是朝廷亟欲捕捉的龙九子之一。
只是苍挹玦仍想不透为何自家的传家宝玉会与狻猊这烫手山芋扯在一块儿?唯一可以解他惑的单燏又避不见面,「当事人」又是满脑子都是吃的小孩,唉……
苍挹玦似乎已预见自己的前途多舛。
「唔……」狻猊一呆,瞧眼苍挹玦,显然在苍挹玦提出这个问题之前,它完全没想到过这个可能性。「应该没人瞧见吧……」
语气下是很肯定的它下敢看苍挹玦,埋头苦吃。
「是吗?」苍挹玦怀疑。
从单燏的居所到他这儿,横跨了单府东西两侧,这么长的距离,除非狻猊走的是无人经过的地带,否则绝对有可能让人瞧见,这小子竟然毫无所觉,还大摇大摆的前来。
「本大爷肚子饿嘛……」狻猊自知理亏的嗫嚅,满嘴都是香。
「肚子饿就可以瞻前下顾後了吗?」苍挹玦的嗓音明明没有起伏,低沉依旧,可狻猊听了却寒毛耸立。
「唔……你凶什么凶啊!吃饭乃天经地义之大事!若是你像本大爷一般饿了几千几百年,你也会视吃如命的!」狻猊自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饿肚子,好不容易有一对男女可以看见它,听见它的需求,它下吃个够才有鬼咧!
「苍某并未阻止你吃东西,只是提醒你要多加注意安全。」苍挹玦哪不知狻猊是老羞成怒,是以平静以对,微牵嘴角。
他不在乎狻猊是否会被官府捉去献给朝廷祭天,只在乎它身上那块玉,以及单燏说要拿给他却至今仍未出现的香炉。
「哼!」狻猊朝苍挹玦扮鬼脸,吃饱後打了个嗝,「呼……」
苍挹玦瞄它一眼,微扬眉,趁它懒洋洋地躺在长椅上时,伸手触摸它胸前的玉,想亲身试验那玉是否真会烫人,假若不是,那么他是否可取下它?
狻猊一时不察,让他摸个正著,没有及时阻止他的行动。
结果,苍挹玦才碰到,立即如遭电击的收回手,这才真正确信单燏所言非虚。
「你做什么?」狻猊睁开金眸,见到苍挹玦烫红的手,登时破口大骂:「不是同你说过玉会烫人的吗?你这么想被烫的吗?笨孩子!」
口里骂著,狻猊仍不忘拉过苍挹玦的手,大力拍两下,苍挹玦霎时有种自己的手被打废的痛感,但烫伤却奇迹似地消去。「好了,下次可别再不自量力的要碰玉,再受伤本大爷就不理你了!」
小猊,你……」苍挹玦听它用教训孩子的口吻同他说话,才察觉狻猊搞不好活得比他们都久,只是它的外表像个十岁孩童,教他们都将它当成孩子看待。
「干啥?」狻猊掏掏耳朵,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活了多少岁数?」
「忘了。」狻猊伸个懒腰,「我只知道我活了很久,久到我都不愿意去数自己有多少年岁,反正我知道我会一直活下去,算那些数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苍挹玦眸一柔,凝望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你真像个小老头。」
「小子,本大爷可是比你和小燏都活得久,不是老头是什么?」狻猊双手交抱,露出下台它童稚模样的老成,盯著苍挹玦平静无波的脸。「你啊,真的很闷吔!跟小燏在一起我们至少会打打闹闹的,可是跟你在一起,我能做的除了睡觉还是睡觉,不想变老都会觉得自己又老了好几岁,你……你真是乏善可陈。」
第二次被狻猊说自己闷,苍挹玦仍是选择一笑置之。
「所以?」
「所以……呃……所以……」狻猊想破了头也不知该接什么,最後它搔搔头,大叫一声:「啊……败给你了,你实在是太闷了,我会被你闷死!为什么好不容易有除了小燏之外的人看得见我,却是你这个闷葫芦呢?为什么?为什么?」
狻猊叫得像苍挹玦负了它一生一世般的凄厉。
「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呀!」苍挹玦沉声暍道,他想没有人愿意看见常人所不能看见的东西吧?
「什么?!你竟然不愿意!开什么玩笑?能看到我是天赐的恩宠!代表你是天之骄子、是无上的荣耀欵,多少人想看还看不到!你竟然不愿意?!」接猊暴跳如雷,指著苍挹玦的鼻子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