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错估了她!
黑衣蒙面人齐喝一声,八柄弯刀突然诡异地暴闪而出,幻成八团晶亮的飞轮,袭向面无惧色的小欢。
场面立即险象环生起来。
“‘断魂刀法’?!”任剑清难以置信地向前一步。“沙兄,是你吗?!”
难道他是“银刀山庄”的沙永杰,他今生唯一的至交好友。
那个嗓音、那套剑法,他都熟得不能再熟了,他不可能认错。
小欢的剑法不自觉地顿了一下,手臂上立刻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啊!”她忍不住闷哼一声,不过,她随即脸色一白,懊恼地咬住下唇,拿着短剑悍然地反击回去。
她的乱叫只会害少主担心而已。可恶!她怎么不忍一忍呢?
“小欢,退回来。”平淡的语气含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少主,再给小欢一点时间,小欢很快就能解决这几个讨厌的家伙了。”为了达到迅速灭敌的效果,她像是不要命似的,招式变得又怪异又凶狠,她的身上很快地又多添了几道伤口。
“小欢。”任剑清的嗓音已透出怒气。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这种“要命”的体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算什么男人啊?
“再等一等。”小欢的声音勉强传出来。
随着场中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小欢付出不小的代价,她身上的淡蓝衣衫已被自己的鲜血浸湿,而且还继续滴落在草皮上。
见到她的伤势愈来愈重,任剑清顿时心如刀割,他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转移黑衣人的目标。
“快!他要走了!”黑衣人心绪一乱,还来不及分出人手去拦截任剑清,就纷纷被小欢逮到机会刺倒在地。
高手对决岂容有一方分神!
为首的黑衣人见到同伴全都倒下,不禁悲愤地大喊道:“我和你拚了!”
“怕的人是小狗!”小欢扯直娇弱的嗓门,不甘示弱地嚷回去。
就在小欢拚着与对方的头头同归于尽之际,一个沙哑的惊呼声突然从半空中传来。“傻徒儿,你不要命啦?!”
“当!”
一锭快若流星的银粒子磕飞了黑衣人手中那致命的弯刀,接着只见数条人影纵入场中,为小欢接下那名黑衣人。
至于百里常生则飞快地扶住小欢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手一起一落,便准确无比地封住她周身的大穴,减缓了她血流如注的险境。
“小欢,你撑着点,师父马上帮你疗伤。”这教人心疼的傻丫头又拚得浑身是伤了。唉!
“师父……”眼前的脸孔渐渐模糊。“小欢有将……少主保护好……”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
“小欢,乖,别说话了。”百里常生瞄了身旁面色铁青的任剑清一眼,他怎么一副想要掐死小欢的模样?
他从来没见过少主这么火大过。
“她有没有伤到要害?百里叔叔。”那双紧盯着小欢的眼深幽得有如黑夜的星辰,闪着微微的怒意和怜惜。
“少主,放心吧!我这呆徒弟从小就是泡着药桶长大,不但皮厚肉粗,而且不畏剧毒,这点皮肉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补回她失去的血,叔叔保证她马上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百里常生可是有计画地栽培小欢,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成为少主的影子了。
“很好,等到她的伤好了后,告诉她,我不想再见到她了。”任剑清撂下决裂的话语,头也不回地走了。
百里常生当下愣住了。
这也是小欢在丧失意识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 ※
在庄严的议事厅中,坐了几名“金剑门”的重要干部,包括才离开十天就匆匆忙忙把怀孕妻子送回来的“刑堂”堂主朱天云。
他们的目光全集中那个倒在议事厅中央昏迷不醒的年轻人──“银刀山庄”的少庄主沙永杰。
“剑清,你想怎么处置他?”“金剑门”门主任飞鹏转过头来,询问身旁儿子的意见。
本来此事应该直接交给“刑堂”处理才对,不过,“银刀山庄”的势力雄霸江南,在江湖上与“金剑门”齐名,而且,沙永杰又和他儿子有私交,于情于理,他似乎都该给沙永杰一个辩白的机会。
任剑清微垂着眼睑,神色漠然地道:“先救醒他吧!”
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比遭到好友背叛更令人痛苦?
“我来吧!”百里常生上前,力道适中地拍了沙永杰胸前的穴道几下。“他只是被击昏而已。”
不久,沙永杰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金剑门”恢弘的大厅,接着是任剑清那张熟悉的面孔,他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了一阵子。
“我的人呢?”沙永杰喑哑地问。
“两人轻伤,三人重伤,从此成了废人,另外两人伤重不治。”任剑清那清贵俊美的脸孔上毫无表情。
方才的场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不会对他产生同情的,既然他做了决定,那么他就该承担属下伤亡的后果。
“剑──少门主。”沙永杰痛苦地闭了闭眼,没有脸再喊好友的名字。“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为难剩下的人了。”
一阵羞惭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让他恨不得自我了断算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任剑清叹了口气,不禁开始怀疑这几年的友情究竟是真是假。
也许他是有目的地接近自己吧!
“三年前,家母突然罹患一种可怕的病,她全身的皮肤不断地发痒腐烂,甚至发出恶臭,为了医治家母的病,我们寻遍江湖上的名医,可是人人束手无策,所以,我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沙永杰抬起头来,真诚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家母体无完肤,每天饱受怪病的折磨。”
任剑清闻言,神色复杂地望着他那张坚毅俊朗的脸。“你是为了伯母才特意接近我的,对吧?”
“我不否认我是带有私心来和你结交的。”沙永杰坦诚不讳地苦笑。“不过,在与你熟识后,我反而没有勇气开口。”
“因为你知道少主不爱别人谈起他的血液。”百里常生冷漠地帮他说下去。“你怕打草惊蛇,所以干脆蒙面掳走少主,抽取他的血液。”
“不!”沙永杰大喊。“我是珍惜剑清的友谊,才没开口的。”友情与亲情,两者他都不想放弃。
“你若是珍惜我的友谊,为什么不直接开口呢?”任剑清那低哑的声音中带着无法错认的疲惫,他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沙永杰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家母的命危在旦夕,我不能冒着被你拒绝的危险。”沙永杰愧疚地摇头。“剑清,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在用你的血治好家母之后,我就会悄悄地放你回来,神不知鬼不觉,既保住家母的性命,也保全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啊!”
任剑清的黑眸转冷,凝聚着晶莹的冷芒。“但是你伤害了小欢。”
他永远忘不了沙永杰要杀小欢的那股狠劲,他是自己的好友,他应该知道小欢对他的重要性才对。
“她……没事吧?”沙永杰迟疑地开口。对她,他只有满心的歉疚。
“小欢失血过多,得在床上躺一阵子才能爬起来。”任剑清的神情有不舍,也有无奈。
沙永杰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剑清,我知道我没有立场为手下说情,但是念在我们之前的友谊,请你放过我的手下,他们全是“银刀山庄”死忠的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