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儿有没有说要去哪里?”他语气干涩地问。
他的怒气有一半转移到那个没心肝的丫头上,要走连封信也没留给他,真是气煞人!
“没有。”他不敢乱动,深怕皇上又降罪给他。
韦端己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算了,你回去吧!”
这不可麻烦了!京城那么大,他要从哪里找起啊?
白公公战战兢兢地离去后,寝宫内笼罩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皇上。”江义勇敢地打破沉默的僵局。“不如奴才去‘净身房’查查看有无豆儿姑娘当年进宫的资料,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去吧!”韦端己挥着手,心中不抱太大的希望,当年豆儿连性别都敢欺瞒,甚至是收买净身太监,她还有什么事是不会顺便保密的!
“还有,把心宁公主叫来,她或许知道的比较多。”
江公公虽然年纪一大把了,若真遇到要紧之事,跑起来可不输任何年轻人,只见他矫健地奔出寝宫。
“马常,你去把二王爷秘密请来,朕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是的,皇上。”
☆ ☆ ☆
豆儿遭到门房的驱赶后,她毫不气馁地绕着童家的围墙打转,试着找出她儿时所挖的“狗洞”,好钻进去找她的娘亲。
找了将近一个时辰,豆儿才在一棵枝叶茂盛的老树后找到那个小洞,难怪那么多年了还没有人发现它。
豆儿拨开洞口的杂草。“‘大黄’,你说这洞口是不是迷你了点?”
她与“大黄”一同勘察狗洞的大小,她甚至把头塞在洞里,看能不能硬挤进去,直到她弄得灰头土脸,她才不怀好意地盯着“大黄”看。“‘大黄’,换你来试试?”
“汪!汪!”大黄狗欢欣地猛摇尾巴。
突然……
“‘大黄’,你的体型太大,钻不进去的。”韦端己柔声地劝告它。
他在宫中逼迫心宁公主说出豆儿可能的去处后,立刻要二皇弟掩护他出宫之事,并且在三日后发布他病重身亡的消息,至于他自己则带着马常与江公公悄悄离宫。
马常跟着他一同离去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马常是他爹皇甫尧的大弟子,是最近一年来他频频遭人行刺,他爹派在他身边保护他的。
但江公公要跟着他走,就令他有些为难了,偏偏他老人家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他只好答应他了。
他们三人均作轻便的打扮,一路朝京城三大富豪之一的“童府”走去,谁知还没走到门口,他远远就看到豆儿在围墙边探头探脑的,基于某种程度的好奇心,韦端己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看她在玩什么把戏?
“皇上。”豆儿惊呼一声,开心地跃进他的怀中。“你怎么有空出宫啊?”
一见到豆儿那盈盈笑脸,韦端己俊容上的愠色慢慢消失,不知怎么的,只要看到豆儿平安无事,他的怒气就生不起来。
“你就这样出宫,难道不知道我会操心吗?”韦端己的大手温柔地抹掉她脸上的灰尘。
豆儿无辜地咋咋粉色香舌。“人家急着要出宫,所以忘了留封信告诉你。”
“皇上为了豆儿姑娘连皇帝都不做,就急急忙忙出宫找你了,豆儿姑娘,你好好劝一下皇上回宫继续当皇帝吧!”江义在一旁插嘴。
他一直不懂皇上怎么会对帝位一点都不眷恋?就算他没有皇家血统又怎么样?反正又没有人知道皇上的秘密,皇上真的是太诚实冲动了!
“多嘴!”韦端己轻斥他一声。“不准再叫我皇上,今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哇!”豆儿简直是受宠若惊。“你真的不做皇帝啦?太好了!反正皇宫内一点都不好玩。”
江义翻个白眼。听她说的是什么鬼话!
“以后我再把详细原因告诉你,你暂时叫我韦大哥好了。”韦端己含笑地整理着她凌乱的发丝。“你刚才在做什么?”
“啊!对了!你们来的正好。”豆儿想起自己的“不良企图”,赶紧拉着韦端己的大手跑到狗洞前。“你们快帮我把这个洞挖大一点。”
除了豆儿,韦端己他们三人全蹲下去研究那个狗洞。
“豆儿姑娘,你为什么不从大门进去呢?”江义纳闷地问着。
豆儿的小嘴瘪了起来。“我爹忘了我这个女儿,我只好钻狗洞进去找娘啰!”
“你不要伤心,我陪你光明正大地走进家门。”韦端己起身搂着她安慰。
豆儿皱起俏鼻子,嘟嚷几声。“我才不伤心呢!我只是想进去把娘带走,省得她在府里老是被人欺负。”
“豆儿,就算你的娘亲不受宠,你也不能随便带她走。”韦端己为难地叹口气。
从她的言辞中,韦端己多少可以猜出她与她母亲在童家似乎不受重视,说难听一点,她们可能饱受欺凌,无怪乎豆儿会想带她母亲走。
皇上,呃……韦大哥真是个老古板!
豆儿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机灵的脑袋瓜子转了几下,决定暂时先敷衍他一下,免得他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嗯,那我先进去看娘过得好不好总行了吧?”
“好,我跟你一同进去。”韦端己牵起她的小手。
“哎呀!这种偷偷摸摸的举动你做不来的。”豆儿摆出一副体贴煞人的脸孔。“我看你们待在这里等我,一个时辰后我就出来了。”
其实她是怕极了韦端己在身边会碍手碍脚的,所以不让他当跟屁虫。
韦端己扯了扯嘴角,他生平第一次遭到那么明显的嫌弃与歧视。
“爷,我们就听豆儿姑娘的话留在外面好了,万一我们潜进去被人逮到,不就糗大了!”江义又有话说了。
“不要紧。”韦端己看到豆儿那瞬间垮下的小脸,差一点爆笑出声。“我陪豆儿一起进去比较安心,你跟马常待在这里等好了。”
他搂着豆儿的纤腰,双腿微微一弹便跃过围墙,落在童家的庭院中。
豆儿惊喘一声,还来不及感到害怕,人就“咻!”的一声飞进墙内了。
“哇!你这样做贼一定很方便,不用爬上爬下的。”她忍不住发出赞叹声,以韦大哥这种身手做皇帝似乎可惜了点!
“别开玩笑了,快办正事吧!”
“嗯!你跟我来。”豆儿带着他走最僻静的小径,往她母亲所住的厢房奔去。
谁知那个房里早已布满灰尘与蜘蛛网,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这里没人。”韦端己前前后后找了一遍,不敢相信豆儿以前竟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简直比佣人房还不如。
豆儿注意到他诧异的眼光,解释给他听。“从前我们母女不受重视,所以住在这种寒伧的住所,即使后来我受爷爷的宠爱,我们母女也没想过要换舒服一点的地方。”
“为什么?”韦端己奇道。
“一来我年纪小,觉得住这里比较不用看大娘、二娘的脸色;二来我娘的脾气温柔善良,不喜欢与人计较,所以我担心爷爷死后,娘一定会被她们欺负得很惨……”
说着、说着,豆儿的眼眶红了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的伤心模样。
“你想哭啦?”韦端己心疼地摸摸她的俏脸蛋。
“嗯。”豆儿噙着泪水不敢点头,深怕它们不小心会滚下来。“人家好想念娘喔!”
韦端己一脸怜惜地拥她入怀。“你想哭就哭吧!”
“哇……哇……”豆儿的泪水如泉涌般猛烈地冒出来,她自然地往韦端己的胸膛擦去。
他一见豆儿这种“唏哩哗啦”的哭法立刻后悔了,瞧她哭得肝肠寸断,快把他的心给哭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