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辙既感慨又心疼地摇头。这么简单安全的练飞‘它’都练了个把月了,怎么至今一点进步都没有。
斐骐好笑地扬高眉。“或许‘它’没有飞行的天赋吧!并不是每一只小鸟都能飞得又高又远,搞不好也有几只是摔死的。”
他竭尽所能找个有力的说法来安慰大师兄。真可怜!瞧师兄为了师嫂那奇烂无比的飞行技术烦恼成这个样子,他就有一股想要捧腹大笑的欲望;谁叫以前大师兄对姑娘家总是漫不经心、爱理不理的,偏偏那些姑娘家像是见了蜜一样总爱纠缠在大师兄身边,造成他厌恶排斥姑娘的性格,没想到今天他竟然“栽”在一只蹩脚的喜鹊身上,真是大快人心!
“会不会是我太心软了?”银辙又皱着眉头道:“或许应该增加‘它’练习的时间。斐骐,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银辙觉得翩翩绝对不是做喜鹊的料子!如果‘它’在正常的喜鹊家庭中,喜鹊爸爸看到如此“不成材”的女儿,肯定会活活捏死‘它’,省得笑掉其他鸟类的大牙,‘它’简直是鸟中“败类”嘛!
“哇!大师兄,你这招会不会太狠了一点?‘它’不是每天要练习一个时辰吗?够多了!”斐骐秉持公正的态度,发出正义之声。
要一个普通人连续跑上一个时辰都很困难了,更遑论一只傻到飞不好的喜鹊。
斐骐回头看一眼‘它’,随即瞪大双眼。
“师兄——”
“你别替‘它’求情,‘它’有哪一天是全程练完一个时辰的?”银辙板起脸来,俊脸犹带一丝懊恼。“每次‘它’只要一受伤,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乱乱叫,然后就得逞地在我怀中睡大觉,完全不把练飞的重要性看在眼中,真是可恶!”银辙对着斐骐猛吐苦水,觉得‘它’简直欺人太甚了!
斐骐着急地又回头看一眼。“可是,师兄——”
“别可是了!”他露出一副没有转圜余地坚定神情。“这次我们绝对不可以同情‘它’,否则‘它’永远没有进步的机会。”银辙说得斩钉截铁,颇有一股“大丈夫当如是也”的神态。
斐骐被他坚决果断的气势所折服。“好吧!既然小师嫂又掉下去了,我们就别同情‘它’,更别说是去捡起‘它’了!”
“什么?!”
银辙猛然拉住马缰,“毛毛”嘶呜一声停下马蹄。
“你说什么?”
斐骐跟着停下马,目光炯炯地笑道:“我说师嫂又不慎掉下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呢!”
银辙气急败坏地大喊一声,整个人快气疯了。这笨小子在搞什么名堂啊?
“我是要说呀!”斐骐的表情纠结成百分之百的无辜。“可是你一直不准我说话啊!咦!大师兄,你要做什么?该不会是去‘同情’那只掉下来的笨喜鹊吧?”
虽然天色黑漆漆的,但藉着些许的月光,像他们这样功力的人还是可以清楚看见对方的动作。
而斐骐看到的正是银辙在回马,一副心急如焚的紧张模样。
“你给我闭嘴!小心我回来找你算帐。”银辙咬牙切齿地嘶吼一声,接着,胯下骏马便扬蹄奔去。
他完全忘了他刚才那番严厉慎重的声明,一心只想赶快“捡”回翩翩,希望‘它’别摔得太严重。
???
半晌后。
一阵快捷而有节奏的马蹄声从银辙消失的方向又传了回来,由远而近,慢慢接近的正是银辙那一人一马。
“怎么?找到了吗?”斐骐不怕死地问。
银辙谴责地瞪他一眼。“找到了。”
突然,他怀中传来激烈的啁啾声。“啾啾……”
“师嫂在说什么啊?”斐骐贼兮兮地偷笑。“是不是在骂你呀?”
银辙睨他一眼,不屑回答他那没知识的问题,他双腿一夹,马匹便往前奔驰起来,把斐骐留在后头。
“等等我,师兄——”斐骐策马追上银辙,与他的马并肩齐行。
一阵沉默后。
“师兄,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耶!”斐骐很小心地把嘴边的笑意掩饰住。“可不可以请教你?”
银辙没啥好气地咕哝着。“说吧!”感觉到怀中的喜鹊发出微小的鼾声,他就了解刚才那一点摔伤对‘它’一点影响都没有——‘它’又睡着了。
“师嫂不是已经练习好些时日了?”斐骐小心翼翼地遣词用字。“怎么还会飞到一半就……掉下去了。”他自认问得很婉转。
银辙不悦地拧起眉。“我并不清楚。听翩翩说,她每次飞到很累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坠落下去。”
显然他对她含糊不清的说法很感到头痛,哪有“鸟”会不由自主掉下去的?那不就遍地都是头破血流的小鸟了?
“有这种怪事?会不会是师嫂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觉得很累,就随口打了一呵欠,没有咬住衣带,然后便‘不由自主’地掉下来了?”
斐骐努力憋住要脱口而出的笑声,依照翩翩那种迷糊性子,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乌龙事的。
银辙挑高黑眉,黝黑的瞳眸开始有了些许的笑意。
这种迷糊的事发生在翩翩身上一点都不奇怪!
两人有趣地对望一眼。
“哈哈哈……哈……”
整个平坦的官道上,蓦地传来低沉厚实的开心笑声,久久不能散去。
???
饶州,“未厌居”的上房内。
“我们该怎么对颜前辈说明来意呢?”烦恼的声音突然响起。
“颜天宇亦正亦邪、为人孤傲怪异,医治病人全看他的心情好坏。”银辙低沉的声音跟着响起。
“我觉得——”
“或许我们应该送个礼物给颜前辈,大师兄觉得怎么样?”斐骐打断了翩翩的话。
银辙严肃地摇头。“如果颜天宇是那么好收买的人,他就不会落得‘孤僻’之名了。”
翩翩一双亮晶晶的黑眸兴奋地瞅着他们俩,看见他们一言一语地热切讨论,觉得自己格外的重要,忍不住又插嘴道:“我觉得应该——”
“大师兄,我们干脆把解毒圣宝‘白玉冰蝉’送给他算了,也许他老人家一高兴,就答应替我们医病了。”
斐骐这时已拿下人皮面具,清秀的脸上充满期待。
“这也是个办法,但是,‘白玉冰蝉’毕竟不是我们的东西,再想别的办法吧!”银辙还是觉得不妥,他的心情开始浮躁起来,来饶州快一天了,他们还没有想出与颜天宇接触的办法。
“我觉得应该可以——”
“翩翩!”银辙没啥好气的咕哝几句:“能不能麻烦你到外面的院子玩,不要在这里吵我们。”
“嗄?”翩翩难以置信地反指自己,双眼瞪得圆圆的。“我是你的爱妻翩翩耶!你怎么可以把我赶出去,人家还有一堆聪明的法子没提供出来耶!”
银辙铁面无私地一手指向门口。“你自己出去玩吧!”
翩翩委屈地扁了扁小嘴,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走出上房,将他们继续谈论的声音关在门扉内。
翩翩落寞地坐在上房前面的栏杆上,两只莲足晃呀晃的,看起来一副心情郁闷的模样。
“真是好心被雷劈!你们最好永远想不出办法来,活该!”翩翩扮个鬼脸。
忽地,她看到一个发色灰白的老头儿弯着腰蹲在院子的草丛里,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翩翩双眸一亮,把受到不重视的苦闷抛开,双脚一蹬,以一个优美的弧形跳下栏杆,冲到那名陌生的老伯身边。
她好奇地跟在老头儿身后,看他在草丛里东翻翻、西戳戳,不禁试探地问着:“老伯伯,您好像很忙喔!”甜腻腻的嗓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