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边的英挺剑眉讽刺地高高挑起,「最好是这样啦!」
月儿不满地皱起俏鼻来,大刺刺地将双手往腰间一扠,气呼呼地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的判断力啰?」真是太过分了!
文谦的嘴严厉地抿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有没有为我想过,当我出来看见你跟一群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叫化子在一起赌钱时,我的心里是做何感想?」
「对不起嘛!人家还以为所有的叫化子都是好人。」月儿这次被骂得心服口服,怪自己太贪玩了,而没有顾虑到自身的安全,难怪文谦会气得大发雷霆。她真是太不应 该了!
文谦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早就软了,气也消了一大半,但仍绷着脸,冷冷地道:「月儿!你离开安阳村也快两个月了,应该了解外头的人心险恶,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安阳村的人那么纯朴善良,你应该开始学着保护自己。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一点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借机给月儿一个机会教育,让她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只能看表面而已。
月儿委屈地红了双眼,泪花又在她眼眶中打转了。「对不起嘛!人家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的,你不要再生气了嘛!」她愈说愈是伤心、愈是自责,但倔强地不肯让泪水滑下,因为她知道文谦最讨厌她掉眼泪了。
文谦见月儿泪眼汪汪地杵在原地,整个眼睛、鼻子红了起来,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可怜模样,教他整颗心都疼了起来;可是,他何尝愿意如此声色俱厉地责备月儿呢!实在是因为太害怕失去她了。
文谦于心不忍地朝月儿张开双臂,柔声道:「想哭就哭吧!」
「哇!」一声,月儿毫不犹豫地奔到文谦敞开的双臂中,难过地放声大哭。
「乖!我可怜的小月儿!」月儿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从未受过他的大声责骂,难怪她会这么伤心难过!看她哭得心肺都快掏出来了,不禁教他既心疼又无奈。
文谦温柔地拍拍她的背,任她放声哭泣,好好发泄一下。
半晌后——月儿的泪水渐渐止住了,她抬起涕泪纵横的大花脸,问道:「我老是替你惹一堆不必要的麻烦,又常常惹你生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的声音又开始哽咽了,大有「你点头,我就哭给你看」的意思在。
「你这小脑袋瓜子老爱胡思乱想。」文谦怜惜地轻吻她雪白的额头。「我们不是说好婚后要一起游遍整个大唐江山吗?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了!我才舍不得呢!」
月儿终于破涕为笑,一脸快乐地双手环住文谦的腰,轻笑道:「文谦,你真好!我好爱你喔!」刚才那场责备使她明了文谦对她的重要性,害怕文谦会对不成熟的她厌倦离去,这剎那间的醒悟让她突然看清自己的感情——她爱文谦。
就是因为如此爱他,所以才会以真性情对他,对他凶巴巴的、对他一点都不淑女,似乎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事,不必刻意去隐藏什么,更不必去伪装自己,所以跟文谦在一起没有半点压力。
以前她真是盲目!看不出文谦对自己的情意,也摸不清自己的感情,害两人蹉跎了一些日子。不过,现在她全明白了。
「我也爱你!」文谦满足地搂着她,很高兴自己的情意不是单方面的付出,总算有了结果。他掏出手巾温柔地拭去她颊上未干的泪迹。「瞧你又哭又笑的,真像个小孩子 !」
「哪有!」月儿朝他扮个俏皮的鬼脸,吐吐舌头离开他的怀抱。
文谦被她逗得轻笑几声,才道:「赖皮鬼!我们也该离开了。」
「好啊!」月儿直觉地伸出双手。
「这是干什么?」
月儿理直气壮地道:「给你背呀!」刚才为了追文谦,脚底的水泡又破了好几个,所以当然要由文谦来「赔偿」她啰!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背出君山,反正他武功那么好,根本不怕累着他。
「你真的被我背上瘾了呀!」文谦目光揶揄地道。这小妮子不但爱赖皮,还非常的懒!
「才不是呢!」月儿一脸被冤枉的无辜样。「人家真的是脚底破皮了嘛!」就算她 真的是被背上瘾了,她也不会老实承认,这多没面子呀!
「我检查看看有没有很严重?」文谦有几分怀疑地蹲下身子去。
不久,一句怒吼声从文谦口中传出。「伤口那么严重怎么不早讲呢?」
「人家跟你讲了两次,是你自己不相信的。」月儿的言下之意,好象是她的伤口文谦要负大半的责任。
「我……妳……」
只见风轻云淡,和风煦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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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唐府「我不管,我不管啦!你答应要带人家到长安玩的。」
唐府「寥风楼」前的花园内,一个清艳可人的少妇,正薄怒地猛捶一名伟岸出色的高大男子。
「月儿,别胡闹了!过些日子再带你去长安玩,好不好?」这名英挺的男子和颜悦色地轻哄娇妻,眉宇间有掩不住的欣喜。
原来这清丽的少妇就是向月儿,不!现在应称她唐二夫人了,至于被她猛捶胸膛的自然是她的夫婿唐文谦。
本来依照他们的计画,打算婚后在家中休息两个月,顺便让月儿好好认识唐家的人 ,增进一些感情。不料,前些日子月儿竟然身体不适,找来大夫诊断的结果是:月儿怀孕了。
这在唐府引起多么大的震惊呀!全府上下高兴得只差没放鞭炮庆祝,连在北方探视文谦妹子唯唯的唐老爷子,都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自从文谦的大哥文博生了个女儿后便丧妻了,并且没有再娶妻的打算;而他的小弟文恭玩世不恭,根本没有定下来的意图,所以换句话说,月儿肚中这小宝贝是唐家老一辈的人期盼多年的,一举得男最好,要是没有,生个小女娃来玩玩也挺不错的。
在众家人无言的威胁下,文谦哪有胆子带月儿四处游玩,只好食言对不起月儿了。
「你骗人!你这个小人,早知道就不嫁给你了!」月儿气得杏眼圆睁,猛跺小脚。
文谦露出一抹苦笑,好声好气地道:「别气了!等会儿气坏身子可不好喔!」双眼还十分尴尬地四处望去。
果不期然,又看到一堆不相干的下人在「寥风楼」附近出现。几个眼熟的丫鬟拿着抹布使力地擦「寥风楼」的栏杆,个个耳朵竖得高高的,唯恐漏掉任何精采片段;花园里出现了已好几天不见踪迹的家丁,正拿着刀剪在整理已经够整齐美丽的花草,更夸张的是,一共有五、六名家丁在修剪花木;这都还不算什么,竟然连厨娘都来插一脚,几个厨娘在亭子里谈笑风生地「拣菜」——谁不知道她们谈的是什么?笑的是什么?
自从月儿嫁给他后,相同的戏码已经上演过太多回了,每次都是月儿对他有所不满,然后大发娇嗔,气得跑回「寥风楼」——他们的新房。紧接着就是他很没面子地对她 道歉,送些好玩的小东西讨她开心,让这小妮子转移对他的怒气。
这没啥男性尊严的举动已经使他沦为唐府的笑柄,尤其文恭每见他一回,就捧腹大笑一次;有一次被他宝贝娘子看见了,竟放了几颗巴豆在文恭的饮食内,让他一整晚猛 跑茅房,算是替他报了一箭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