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心头大震。
“是她?她怎么……”天!南英纱竟然还在外头?!
段磊一番察言观色,笑容更加古怪了,“喔——我了解了。嗯……看来老兄你是惹了什么麻烦?那个女人是冲着你来的?”
“我不会让任何女人成为自己的麻烦。”步云将唇抿成直线。
“是吗?我等着看好戏。”段磊挑眉,不置可否的笑笑。“至少这也算好现象,这么久了,我终于看见你对女人有反应。”
“摩拳擦掌也算是好的反应吗?”步云想狠狠揍南英纱一顿!久违的“冲动”再度回到他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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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磊一离去,步云随即跨出书房。
然后,他愣望着门阶上那一堆褐色物体,动弹不得。
英纱小小的身子罩在大衣下,蜷成一团。
“我不是让你叫她走?”他问着川。
“她坚持要等先生出来,后来睡着了,我只好拿大衣帮她盖上。”川很无奈。
“那你为什么不进来告诉我?”
“是先生交代的,今晚除了段先生以外,谁都不许再进去书房一步。”川答道。
所以,她就这样子傻傻的等了一晚?
“她怎么……”步云心口一缩,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原以为她会回房去的……
他趋近沉睡的她,露在大衣外头的白皙手臂旁,松放的掌心有颗小石子。
“她整晚都在这里干什么?”
川据实相告:“她一直说要等你出来说说话,然后拿着石头乱画了一个晚上。”
步云仔细一看,地面残留着难辨的图案,依稀间,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被不断重复的问号给包围。
步云蹲下身,俯视她熟睡的脸庞,两道弯眉紧紧锁了结,她颊上犹存的泪痕,让他的目光益加沉凝。
她哭了?想必是哭累了才睡得这般沉。
“对了,她还问我,平时都是用哪种防蚊液。”川加句话。
防蚊液?步云掠眼,望着她白净臂膀上被蚊虫叮出的“红痘”。
“搞什么……”一句咕哝之后是叹息。
“我来弄醒她。”川已经大步上前,壮粗的臂膀伸向她,一副准备天摇地动的架式。
“不……”步云眉一蹙,数秒钟后有了决断,“我来。”
步云轻轻拍拍她的肩,低声唤:“醒醒,英纱——”
半晌——
“先生,你声音太小了,这样子是吵不醒她的。”川忍不住插话。
步云轻握着她纤细的肩,停下所有动作。他忽然意识到一件很可笑的事,他根本是怕吵醒了她。
蓦地,她张开眼皮,他的身影直接坠往她惺忪的眼底。
“你醒了最好,这样子睡觉会生病的……”
他的话没说完,她的眼皮已经再度阖上。“真好……我终于梦到了……”喃语的同时,她的手臂直接就往步云颈间攀附。
步云一阵错愕,呆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微现的梨窝仿佛满载蜜汁的樱桃。
“她肯定没醒,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梦见先生了。”川在一旁如是说着。“先生,这样好了,我抱她回房去好了。”
谁?谁的声音在耳畔呼啸?那是……川的声浪惊醒了英纱。
猛然弹开眼皮,她紧紧盯住步云。
“原来真的不是梦?!”
她的第一句话,让步云的心又是一悸。
“你,确定清醒了?”他目不转睛的注视她。
“我……自己也很怀疑。”她又在说傻话了。
英纱发现自己的臂膀还挂在人家身上,她这才知道迷蒙间的温暖舒适,是来自这般暧昧的依偎。
枕在他臂弯里,直接感受他的温度心跳、呼吸……英纱全身血脉在沸腾,满足的喜悦和甜蜜,满满注入她每个知觉细胞,让她的心跳失律、头昏目眩,这样子算“清醒”吗?
就算是一场梦,她也不舍清醒。
“川说你有话跟我谈?”
他这一问,马上唤回她过度沉迷的神志。
紧紧抓住他的臂膀,她急切问道:“你、你真的要赶我走?”
步云站起身,摇头道:“不是赶你走,是送你回家。”
“这有什么不一样?”终宵守候的答案,让英纱的情绪完全失控了,身子一个撑起,绕过他眼前咆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
步云迎着她的视线,“我认为这样子比较妥当,也许能帮助你恢复记忆。”
“不对!你不是这样子想的!你不要找借口了!事情不是这样子的!”英纱努力撑直两眼,怕一个眨眼就会滑下泪水来。
他那眯直的黑眸闪动着锐光,语锋也酝酿着骇人的威吓,“那么,你认为事情是怎么样?”
“那是因为……”她大声呐喊而出:“因为你知道我爱的人是你!”
周遭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他和她,就那么静静对望着。
一旁的川咽着口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冷冽的晨风让英纱不禁轻哆了起来,可是,她的心头却是火热无比。
她突然感觉好痛快!痛快得好想大哭一场!
“你送我离开,只是逃避,你……”她汲着鼻管,颤声道:“为什么?是因为……Amy,是不是?”
步云蠕动着喉结,良久未语。
他惊异着自己从未有过的言语艰涩。于是乎,段磊的话语忽地袭来。
是的,某种奇妙的效应正悄然发生。
这个站在风中对自己疾呼爱语的女孩,已经深深震慑了他。
他错估了什么,他不该拿她和Amy相较。
她比Amy更多了种强悍的意志!
但却也是一种近乎不可理喻的固执和勇气!
但是,Amy绝对是比她聪明的。
Amy懂得选择时机算计最有利的筹码,就像当年她毅然选择的婚姻,甚至是现在寻求他做为依恃的方向,在在都是一种明智的评估。
而南英纱呢?
她不如Amy的知进退,所以她才会选择终宵苦守。
她更少了Amy的识时务,于是乎,她才敢在这儿大呼小叫。
她小小身躯像极了颗火球,炽张烈焰而来:
“只要你点个头,我……我马上掉头走人,你放心好了,我、我南英纱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矜持尽抛之后的一点点尊严在声张。
英纱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步云,生恐一个眨眼会错失了什么……然后,她听见了一记淡到几乎不存在的叹息。
“我相信,因为你还年轻。”步云终于开口。
什么意思?她眨眨眼,“我不懂你的话。”
“很简单,因为年轻可以不怕犯错,年轻的生命可以保留重来的空间,而我,不一样。”
英纱终于明白了。
她扬高声浪:“不要对我老气横秋的,你不过大我八岁!”
“还不够吗?也许我在跟女人做爱时,你正为了一根棒棒糖在哭闹。”
他露骨的话让她脸红,可嘴里净是不服气:“那又怎么样?曾经为了棒棒糖哭闹的女孩,难道就不会长大?”
“当然会,而且会一直成长,然后……留下每个阶段的痕迹,直到有一天你往后一看,才会发现当时自己的坚持,也许只是一种错误。”
是这样子吗?难道年轻就代表无知?就算是树木,也要经过岁月的镌刻才能标出年轮;如果,什么都没有了,那么再多的日子也是白过。
“不!”英纱努力地描绘意念:“你可以说你不喜欢我,但是请你不要拿年纪当理由!你知道吗?从头到尾,我为什么不肯叫你一声叔叔?因为我知道,那不是我要的!我心里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也自认给得起,而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