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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还是你觉得陪你的人不好?”

   

  她闻言,急道:“你跟鸣祥一样地好。”

   

  他微讶,随即眼里充满笑意。“谢谢。反正还有段日子,你可以慢慢地想,慢慢地琢磨。”

   

  “我不喜欢发呆。”她皱眉说道。

   

  “那正好,我喜欢说话。”他柔声说道。

   

  他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她又是一阵惊奇。见他慢慢地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她不由自主地屏息。

   

  “既然你不饿,我送你回房好了。看样子,快要下雨了……这样好了,明早我去找你,咱们一块用早膳,好不好?”

   

  她用力点点头,心里有一点点的高兴,觉得他不像其他人一样。

   

  “奇怪,好像记得很清楚。”被送回房后,她轻轻敲着额面,自言自语道。从天水庄出来之后,她好像一直没有发呆的机会,也好像对出庄之后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呢。

   

  她睡不太着,在房内走走停停的。

   

  她看着自己的右手心,上头尚有余温。

   

  “这人,对我真好。他虽然很弱,却跟鸣祥一样对我。”而且没有鸣祥的恐惧,也不介意碰触她。“他很弱,随时会被人打死,所以我要保护他。”她想道。

   

  过了一会儿,细雨微微下起,有人敲打房门。

   

  她呆了下。天还没有亮啊,有谁会找她?

   

  前去开门,门外是那个少年跛子。

   

  “你……你还好吧?”他结巴道。

   

  她点点头。

   

  “呃,昨天我不是故意说凤鸣祥不要你的……”他原是有些心虚,但见到她身上眼熟的披风,是大哥的!在屋内穿什么披风,又不冷,是要炫耀的吧?他的脸色微沉了下来。

   

  “鸣祥要我的。”她强调:“她说过,不骗我。”

   

  “是啊,是我说错话了。在你昏过去的时候,她来过。”

   

  “鸣祥来过?”她惊讶。“在哪里?”

   

  “她见你不醒,所以、所以托我告诉你,三更天的时候去见她。”

   

  司徒寿双目一亮,高兴道:“鸣祥在哪里?”

   

  “她说,她在离这里不远的七香亭等你。我帮你问过了,那亭子在客栈的东边……我想,她是来找你回去的吧。”

   

  “找我回去?”

   

  “是啊,你不是一直很想回去吗?”

   

  她是很想回到鸣祥身边啊……至少,在刚才之前,她很希望回到天水庄,可是他说要带她去白吃白喝好几年,那时,心里并不排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鸣祥来带她回去了,她好高兴,但心里好像又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好几年……他会陪着自己好几年吗?她慢慢地将右手心贴上脸颊,上头冰冰凉凉的,只有自己的温度。

   

  关门之后,慕容实玉一跛一跛地走进廊间。慕容刚双臂环胸等着他。

   

  “这样真的好吗?”

   

  “二哥,我讨厌她。”打从心底地讨厌她,绝对不是只因她喊跛子所造成的,但二哥不会相信吧?每次见她除了讨厌,心里还有微微的恐惧。

   

  “好吧,好吧,谁教我疼你。但就这一回了,等她回来,你得跟她道歉,不然传到大哥耳里,你挨打、我罚跪,谁也没有好处。”慕容刚知他心里有些浮躁,因为陆家人一来,就得被迫去认祖归宗。认祖归宗之后,他会留在陆家,还是跟着他们走,大哥不说,谁也不知道。

   

  为了让他分心,就让他小小地去玩一下好了,慕容刚忖道。反正司徒寿扑了个空,自然会回客栈,只是到时一定会被大哥骂,而且会骂得很惨。

   

  “唉,谁教我是个疼弟弟的兄长。”他叹道。被骂也甘愿。

   

  “呸。”

   

  “咦咦,小弟,你这口气可不好啊,哥哥这么疼你,你把我的怜惜全当屁放啊?”慕容刚用力抱住他瘦弱的身子。

   

  “哎呀,痛啦,二哥,可恶!放开我啦!”

  第六章

   

  雷声有些大。

   

  不知道是不是靠近山边的关系,仿佛闪电与雷都近在眼前。她凭着本能入林找人,半夜里的林子像是黑海,没有半点的光照路。

   

  一般人用眼用耳,她却用鼻。无数的利枝划过她的身体,她没有任何感觉,专注地闻着属于林子的味道。

   

  雨声不见了,雷声也远去,周身的林木就像隐形般,她只“看得见”那种淡淡的、快要天亮时树林释放出来的味道。

   

  她的记忆其实已经一团乱了,她知道自己杀过人,却不记得杀人的感觉;不记得曾经杀过谁、曾经身在血海的感觉……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的身边有人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她杀过很多人,很多很多,残忍至极。

   

  余沧元告诉她,她喜欢杀人。

   

  鸣祥告诉她,她是迫不得已,因为被义爹教养的关系。

   

  可是,在他们眼里,她还是杀人鬼,不是吗?她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她有义爹,只记得她有鸣祥,只记得义爹教她强与弱之差,只记得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里,她被义爹带回庄、鸣祥抱着她睡的那个温暖的晚上……

   

  义爹死了……她的记忆又开始混乱模糊了。她开始忘了义爹的长相、开始忘了义爹要她做过什么,一点一滴地忘了每天义爹与她相处的时光;她只记得鸣祥,记得鸣祥待她的好、记得鸣祥与她相处的时光。

   

  余爷爷……就连余爷爷她也忘了。她一点也记不起这个人来,甚至自己有没有动手杀他,她也忘了。

   

  就算有余沧元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根本还是记不起来,只是“知道”而已。

   

  她身上,算是有病吧?

   

  每天忘一点,到最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从没有跟鸣祥提过,其实她好怕鸣祥一死,她会连鸣祥也忘了。

   

  连鸣祥都忘了,她还剩下什么?她什么也不敢说,怕鸣祥认为她有心推罪,怕鸣祥认为她身上真的有病。

   

  有时候,她连自己上一刻在做什么都忘个一干二净。也许,客栈的人都是她杀的,只是她不记得了;也许,兔子也是她杀的,鸣祥心想的都是事实。

   

  连她自己都觉得客栈里的人好弱,弱到她一弹指就会死的地步;也许,慕容迟是她下的手,现在不知道埋在哪个地方了,只是她忘了,什么都忘光了。

   

  也许,鸣祥早就死了,她也忘了,还在执着鸣祥仍活着的假象?余沧元也死了,只是自己当他活着?他的武功绝对抵不过自己,她又不喜欢他,怎能忍受他一直活在自己的面前?

   

  还是,连慕容迟也早死了,现在她只是在追一个永远追不着的“凶手”?

   

  她心里隐约感觉自己现在有些奇怪,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林子极大,她奔了一阵,像永无止境,又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地熟悉与安心。

   

  忽然间,巨大的闪电不知击中哪里,从雨中传来焦味……

   

  白光再度一闪,她的双目看见了远处的动静。

   

  是人。

   

  她慢慢地走近,双脚竟在湿地上无声无息的。当她走到树后时,清楚地听见有人微弱喊叫:

   

  “二哥!”

   

  她听不出声音是谁,但有人会喊二哥,就是那个少年跛子了。她的身影与树同化,只显出一半的身子,却无人注意到她。

   

  她的视线落在那个半挣扎爬起来的跛子,此时他拐得更严重,像在拖着无数条的废腿在走路。

   

  是跛子。那,慕容迟呢?他在哪里?在哪里?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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