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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家十二个兄弟里,他曾见儿过四名,光是这四个兄弟,就足够教他吃惊了,吃惊到……想要招他们为婿。虽满意沧溟,但他太过老成,他的心在朝廷是好事,但女儿嫁给他,怕会长年独守空闺。老四温文尔雅,但脸色略微苍白,打听之下才知他自幼病骨缠身,近年才有起色,即使人才再好,也不敢将女儿嫁给他。他最中意的是聂三,偏偏四年前遭人暗算,至今虽能赖拐杖起身,但也已有蝉娟相伴,他叹了口气,瞧了一眼聂五。
聂五,人中之龙。较之过去的聂家兄弟中,他多了一份气势,像与生俱来,即使隐藏在笑脸之下,也能感觉得出他的精明。这样的男人,是世间女子都想要的,也是世间女子难以匹配的。
方才一席话让他有意将女儿许给聂五,偏他已有对象。教养的少女?七王爷眯起眼,实在瞧不出花园里的这个樊随玉究竟有哪里比得上他的女儿。
“王爷不怕我是那纵横七海的狐狸王吗?”聂泱雍挑眉道。
他放声大笑。“本王若是怕,也就不会有意将小女许给你。你当本王辨不明真假吗?”
聂泱雍微微一笑。“七王爷贤明。”目光傲慢地跟在花园里的身影移动。随玉从十三岁之后,待在船屋的时间遽增,武功也弱了不少,这是一场摆明会输的打斗,他却满意的笑了。
七王爷抚着胡子,瞧着她们,也笑了。
“本王的手下并非无强将,要混进狐狸岛也非难事。”
“王爷?”聂沧溟惊讶得连声音都有点哑了。
“别怪本王,沧溟。本王知你对朝廷忠心,但倘若五公子真是传说中的狐狸王,那么也莫怪本王有几分防心。”
“王爷怕我偏袒了五弟?”聂沧溟有点不悦,像在指责他的不信任。
“哈哈,别气别气,现下可证实了一切,只要有人敢再密告骚扰聂家,本王必定揪出那造假之人。”
“哦?王爷相信我的一面之词?”聂泱雍随口应道。“我在逞罗国经营书肆,王爷不去查证,仅派人潜进狐狸岛便能辨清真假吗?”
七王爷沉吟了会,露出狡狯的眼色。“前两日,狐狸王在东洋一带劫佛郎机船,狐狸王就在船上,我这样说,你可懂吗?”
“原来如此。”聂泱雍大笑。“不愧为七王爷。你手下强将竟能潜进狐狸岛,能近那狐狸王之身。”
“东南一带,最忌双屿与狐狸岛,朝廷处心积虑要毁掉这两大心腹之患,偏偏因海禁,使营造船只武器方面有限,既然如此,自然得往他处小道走。”
“难怪王爷推拖多日才见我五弟,原来是私下确定狐狸王仍在岛上。”聂沧溟有点不快地说,他的脸色是沉的,是难看的。
七王爷哈哈大笑,似有得意之色,没注意到聂沧溟稍稍动了下眼珠。
“本王是瞒了你,可现下不皆大欢喜了,倘若五公子中意……”话还没说完,忽见聂泱雍眼一眯,随手抓住身边仆役的腰带一抽,柔软的细长腰带往空中抛去,如硬质材料缠上了樊随玉的腰际,手腕一动,将她拉飞进亭,避开了朱家小姐凌厉的一掌。
“五哥!”随玉喘叫道,跌进他怀里的同时,直觉搂住他的颈子,化解了冲势。
“好功夫,没想到小小一名经营书肆的书商,竟也有一身的好武功。”七王爷惊叹。
聂泱雍微笑,接住了随玉的腰,让她的脚着不了地。
“聂家兄弟除了老四,皆有一身马虎功夫,尤其逞罗不似大明百姓生活安定,自然是要下点功夫防身了。”
“依你身手,该回大明国土为朝廷效忠才是。有我、有你兄长,还怕谋不到一官半职吗?”言下之意是娶了他的女儿便有王爷当终身靠山。
随玉仍然有些喘,脸色也有点白。七王爷真有心将他千金许给五哥吗?从来没有正视过五哥也有娶妻的一日,他狂傲、他目中无人,在他的心目中,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又有怎样的女子能够接受五哥,而五哥不会厌烦呢?
聂泱雍一脸可惜。
“我久居逞罗,已习惯那儿的风土民情,怕是一生难得回家乡几次,朝廷已有大哥,有我无我皆无所谓。”
他沉吟了会,露出怜惜的笑。“再者,我要的岂非只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子呢?我要的是一个能容我、能宠我、能不畏于我、能与我谈心、能与我并行的妻子,教养只是一个手段,那只是长久相处的一个藉口。”
随玉闻言,头皮再度发麻起来,环住她腰间的手让她格外敏感。是她听错了吗?或者她误会其意了?她迟疑了下,抬起脸。
“我从小教养一个女娃儿,要的就是让她能适应我,我不必再去寻找,就算找到了,我也不愿忍受她众多优点中的一个小小缺点,这是我的傲慢。”他俯头,扬起眉瞅着她,她的脸是错愕的。“你就是我要的,我的妻,我的女人,我的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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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方再武眼若铜铃,满脸不可置信。
夜色偏暗,恭送了七王爷后,厅里点起油灯,随玉乖顺的站在一旁,脸色也是有些迷惘的。
“正是。”聂沧溟误解了他的意思。“我可没料到七王爷有心将千金许配给你。”
“没料到吗?”聂泱雍眯起眼,啜了口茶。“或者该说,你还有多少事没有说出来?”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连王爷派人潜进狐狸岛,我也知会了你一声,对你,我是仁至义尽了。”
“你在七王爷面前演戏演得倒好,让他瞧不出丝毫破绽,以为普天之下,只有皇族拥有无尽人才。”聂泱雍露出诡笑。“不必你知会,我也知道有谁潜进了狐狸岛。他只是搬不上台面的走私海商,要命要钱就得照我的规矩来。我与七王爷,你说,谁能带给他们保障呢?”
就是如此。聂沧溟抿了抿唇。在大明江山里到底还有多少像泱雍这样的人?不必特意表露,就有众人来投靠,他手底下人才济济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若再出一个聂泱雍,只怕不是大明朝廷之福。
开战是迟早的事。
“你……何时起程?”他问。
“明儿个清早吧。”聂泱雍随意道,又啜了口茶,皱起眉。“直这茶泡得真难喝,我还是习惯随玉泡的茶。”
“好……五哥,我马上去泡。”她忙不迭的离开,差点弄翻了椅子。方再武瞪着她的背影离去。
“你吓坏她了。难道你之前都没跟她提过,你教养她的目的吗?”聂沧溟说道。
“我没有吗?那倒真是我的疏忽了。”
“爷!你怎能娶她?!”方再武忽然脱口而出,一脸激愤。“她……她……”
“她怎么?”聂泱雍扬眉。
“她……不配啊。”方再武嫌恶的叫道,随即发现聂家两个兄弟注视他的怪异眼神,他清了清喉咙。“随玉她只是个……小小的孤儿,配不上爷,爷你就像是天边的月,她只是地上的……的烂泥,我宁愿爷娶的是七王爷的千金,随玉不配,她怎配!”他几乎失了控。
聂泱雍注视他长久。“你有事瞒我?”
“不……再武没有。”不由自主的垂下脸,五爷的目光如炯,几乎逼出了他心底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