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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页

 

   

  “还有点不太舒服。”她虚伪笑道:“幸而章大人邀我过府品尝美味手艺。您知道的,我贪吃又挑嘴,在聂府里连吃点心都要钱,不免让人气恼。”

   

  “不必气恼,不必气恼,你若爱吃,时时刻刻都欢迎。”章大人笑瞇了眼。当日在殿试里,远远地没有瞧清谭碔砆的脸,只觉这探花胆子好小,今天细看之下,才发现相貌奇佳,让他心痒难耐。

   

  他是养过娈童,谭碔砆虽是少年,但如果不是官,真想将他占为己有。

   

  “多谢章大人。”她笑得淘气,眼角瞥到聂沧溟平静的脸色。“下官的弱点啊,就是十分贪嘴,哪里有美食,我就往哪儿跑。”

   

  聂沧溟的牙关咬紧,已渗出薄血来。现在才知要保持一贯笑容有多难。

   

  “谭大人,你昨晚……怎会遇上京师大盗?”邵元节插嘴问道。目光又落在聂沧溟熟悉的双目上。

   

  谭碔砆缩了缩肩,笑容收敛。“说起昨晚……真是吓坏下官。我生了病,聂爵爷好心送我回府,半途遇见恶贼,将我掳去,幸而后来爵爷追上救人,否则下官小命休矣。”

   

  “那恶贼你可有瞧清?”

   

  “恶贼蒙面,瞧不清楚。”

   

  “那么身形呢?”

   

  “身形与聂爵爷极为相似,若不是他俩有对上几招,我还真以为是同一人呢!”她老实说道。

   

  “哦?”邵元节与章大人对看一眼,后者似乎在说他太过多虑了。“那么你的伤……”

   

  “是匕首伤的。”一思及伤,她脸露惧意,解开绷带。伤口是新鲜的,刚涂上药,随时又会渗出血来。她将手腕举起来,叹道:“聂爵爷也有一伤,正是恶贼欲伤我之时,爵爷护我所受的伤……”语毕,眼泪滚在眼眶里。

   

  “你……你不要哭……”章大人忍不住脱口,见不得这样的文弱少年泪汪汪。

   

  “呜……大人莫要取笑我,我一想起昨晚差点魂断京师,就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幸而有聂爵爷相救,不然现下我不是只受了点伤就了事……”袖尾连连擦拭眼角掉出来的泪珠。

   

  一个少年当着众人之面哭,是有点孬;但一个少年哭得好看,则让人心痛。

   

  章大人心痛了,连忙说道:“好了好了,这些浑事就别再提了。你快回去养伤吧,别要伤口又裂了,擒贼之事就交给五府去办。聂爵爷,你先护谭碔砆回去休息吧。”

   

  邵元节似要再言,却遭章大人阻拦。谭碔砆吸了吸鼻子,拱礼退出,眼角上扬,瞧见聂沧溟一脸平静地领命。

   

  她暗自微笑,他没有流露情绪,但并不表示她猜不到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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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章府,她坐上轿子。段元泽随轿子走一段顺路,便与聂沧溟低声说道:

   

  “章大人……不会是看中了碔砆吧?”

   

  “就算看中,她也自有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你瞧他方才光提到昨晚发生之事,便吓得魂不附体。他太年轻,怎能应付姓章的那个老色魔?”他忧心道。

   

  “我也吓得魂不附体。”聂沧溟喃喃道。

   

  “什么?”行至街口,便要分道,他不及问出下文,只好说道:“你送他回去吧,劝劝他以后少到章府去。是没听过那老色狼玩过少年,但防着点总是好的。”

   

  唉,人太好看也是一种错误,这年头谁说女人是红颜祸水?男人……其实也是祸水。

   

  “大哥,段爵爷走了吗?”轿内传出声音。

   

  “嗯,他往城门去了。”

   

  “那请停轿吧。”声音有些急促。

   

  女人是麻烦,一点也没错,聂沧溟让轿夫停下轿子,不悦地掀开轿幔,说道:

   

  “你要饿了,就忍一忍吧——”

   

  她连瞧他一眼也没有,钻出轿子,冲往墙角连连作呕。

   

  是吃坏了肚子吗?一股淡臭传来,他见她别下身子翻吐不已,迟疑一下,走上前去。

   

  “呕——”她又连翻作呕。

   

  他蹙起眉。“你……是吃了什么,怎么吐成这样?”

   

  谭碔砆又呕了几声,悉数将方才所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才虚弱地拭去嘴角残渣。

   

  “我饿了……”

   

  “又饿了?”

   

  她向他伸出手。他瞪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将她拉起来。她的手掌冰冷,身子倾了倾,他连忙退一步。

   

  “你要昏,先上轿子吧。”

   

  “大哥,你真残忍,枉我对你真心真意,为你开脱其罪。”她抬起脸,颊上泪痕满布。

   

  聂沧溟撇开眼,注意到轿夫望来的奇怪眼神,他要收手,却被她抓得紧紧的。这女孩到底知不知羞,扮男装扮过火了吧?

   

  “大哥,为什么要排斥我呢?明明你我已是同一阵线的,如果我有心扯你后腿,方才正是最佳时机,但我的心是向着你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怎会不明白?先前她大可揭露事实,但却为他隐瞒,这一隐瞒下来,表示什么?表示将来若被人发现,那么她算是共犯了。

   

  他不是不愿接纳她,只是他一向多疑,也独来独往惯了,直觉排斥亲近他的人。

   

  “大哥?”

   

  “你的弱点太多了。”他笑容微敛。

   

  “但你却留下我这个弱点太多的人,表示你对我已心软。我对你忠心啊,章府的厨子算什么,他就算技如易牙,我也忍痛割舍,不愿留恋。”

   

  他望着她良久,才缓缓说道:

   

  “你都如此表真心了,我还能说什么?别让我发现你背叛我,碔砆。”他越过她,走回轿前撩开布幔,叹口气说道:“快上轿吧,贤弟。”

   

  她暗松了口气,抿嘴一笑,悄悄扮了鬼脸。忖思道,他的心是硬,但毕竟年轻不够老辣,所以留下她一条小命来。

   

  上轿之前,他忽问:

   

  “为什么会吐?你不是说,你极爱章府美食?”

   

  “因为我不吃奸臣之食。”她应答如流,像极有骨气,但一想起章府厨技,就忍不住全身发抖,说到底,还是聂家厨子堪称易牙高手。如果让他知道她不背叛的原因之一是为了聂家厨子,不知道他会是怎生的反应?

   

  “你倒是能屈能伸,这样的性子当官必能一帆风顺,你打算当多久的官?”

   

  她微笑,坦言道:“我还在想。”

   

  “想?想什么?”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似乎穿透她的想法。

   

  既以兄弟相称,他就要她全然的坦白。就算不透露她最终的私密,也要她不以虚伪言辞来应对,以保她的真心。

   

  这一点,她岂会不知?

   

  “想当官究竟有什么乐趣,等我想透了,小弟自然辞官回乡。”她微笑,黑眸半垂,认真许下诺言。

   

  这一想,想了三年有余。

   

  转载自炽天使书城 KUO扫描 火凤凰校正

   

  三年来,谭碔砆的官运平平,仍是翰林院的学士,平日负责编修,行事极为低调。

   

  若有人想起她来,大半是记不起她的名字,只有一句脱口:

   

  “就是那个聂爵爷的断袖同好嘛。”

   

  “听说是义结金兰,是兄弟,不是断袖!”

   

  如果有人为他们解释,必也有人回答:

   

  “那只是一个借口。君不见聂爵爷待他极好,轿不可与人同坐,屋不必与人同睡,一日六餐皆由专人送来,甚至有一回,聂爵爷竟送他一枝簪。簪呢!女人家用的,这不是昭然若揭了吗?”

   

  “咦?你从哪儿听来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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