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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裴穆清可不是信徒之一。

  虽说教祠设于裴家牧场里,但从未经过裴穆请的允许,此乃因十年前裴老爷子在世时收留了白若亭之父,允他在西边土地上建造一座雄伟的教祠——据闻,裴老爷子晚年信奉此教。直到白若亭之父三年前去世,由白若亭接掌教主之位。据白若亭所言,拜火教之所以重入中土,乃是因当年郑和下西洋,曾至印度洋西岸,那儿便有拜火教的分坛。由于当时郑和军威之盛,船货之多,加之以西洋人对明朝存在强烈的好奇心,因此有不少西洋人士纷纷遣使者或附搭郑和回程船只东来。白若亭的祖父辈们便是如此而来到了中土,从此在中土生根建祠,壮大了拜火教之声威。直到十年前,不知何因,白若亭之父放弃关内拜火教的分坛,携子远赴关外重建拜火教,十年下来,也算是小有名气。

  而今,白若亭造访裴家,不外乎为了力劝裴穆清信奉拜火教——不是白若亭强逼信教,只是裴穆清这一生可不曾信服过任何宗教。在白若停看来,人们实须有个宗教信仰,借以寄托无助的心灵,所以裴穆清只信自个儿的态度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在不可思议之余,也极力说服他入教,虽说为的是教化人心,不过其中也有些微的私心——只因这裴穆清乃关外霸主,任谁听了他的名,都会竖起大拇指称赞,若是他能入教,岂不能带来更多信徒,让拜火教更加威名远播?

  所以,每隔个几日,白若亭便会登门拜访,大概也只有这位年轻教主不畏裴穆清的冷言相待,及那一脸吓死的表情吧?

  不过,今天白若亭来访的目的可不在于此。他一瞧见裴穆清从内院走来,便急步上前问候道:

  “裴爷,近来可好?”

  “托福。白教主来访,有何要事?”裴穆清心不在焉地应着,脑子里净想着富海的那番话,若是那杀人魔真的找上了弄蝶,岂不是自个儿害了她?

  这可要好好思索一下对策了。若以目前情势看来,盲目的追捕只会徒劳无功,如有一丝线索就好了——

  白若亭对裴穆清这般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以为意,只是皱着眉,担心地问:

  “我刚从关内回来,听闻前夜里又死了一个姑娘家。这可不是小事,倘若真捉不到那杀人魔,不知又有多少未出阁的姑娘要牺牲了!所以今儿个来找你共商大计,瞧瞧有什么法子能擒到那杀人魔?”换言之,这白若亭是想尽一份心力。

  “法子是有,但算不上挺好——就是关外十余牧场联名往上呈,盼官府能尽力缉凶。不过这盼归盼,该做的还是得做。目前杨明曾在那杀人魔的臂膀上划下一刀,虽不致死,也会留下个疤痕,若能借此而找出真凶是最好不过了。倘若不能——”裴穆清顿了顿,叹道:“这没法子中的办法,便是在下个月中旬多加小心些可疑人物便是。”

  这也是杨明以裴穆清为名组织义巡团的目的,盼借着夜巡而能有所发现。不过机率是微乎其微,怪只怪当朝官员皆属胆小怕事之辈,倘若百姓不为自个儿出头,只怕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瞧现在许多人家极欲将女儿嫁出,若是觅不得好对象,就算做妾也不排斥,能保住性命才最重要——

  “就只可惜我不曾习武,否则……”白若亭为苍生叹息,一抬头,正巧瞧见内院跑来一个极为兴奋的丫头。说他兴奋,是因她双颊红扑扑地,像是因什么而激动似的。

  “裴爷,什么时候裴家牧场多了个如此俏丽的姑娘?怎么我不曾见过?”白若亭随口问道。一眼即可看出这姑娘不是丫环之流——只因衣裳质料可不是寻常百姓人家所能拥有的。

  裴穆清循声转头看去,不觉愣了愣。

  那丫头不是弄蝶还会有谁?

  “裴穆清!”她跑进前厅,一点姑娘家的样子也没有,也不去理会白若亭,便直接走到裴穆清面前。

  “我唤你裴穆清可以吧?你瞧我这身打扮好不好看?”她没待他回话,便兴奋的像只小鸟般转了起来——若是她有翅膀的话,只怕是早已雀跃着飞了起来吧?

  没办法嘛!谁叫她开心得很,连先前让裴穆清给丢进澡盆的犯恨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本来她是挺生气的,巴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顺便连他的骨头都一块儿啃了算了!但等到阿珠刷下了她一层皮后,富大娘接着送来几件让她暂时将就穿的女装——说几件是太含蓄了些,应该说是一堆快将她给淹没了的衣裳。看得她眼花缭乱,都不知该从何挑起了,当然也一扫先前对裴穆清的怨恨了。富大娘瞧她兴奋得紧,便解释道,这是裴穆清让裁缝师傅挑几件现成衣服先应应急,若挑不出他要的衣服,即便是连夜赶工也得赶出来。莫怪乎裁缝师傅送来的时候,那两个黑眼眶足可媲美熊猫。

  弄蝶倒也没细听富大娘的解释。只是一个劲儿地摸着柔软如翼的蝉衫麟带。是梦非梦?若真是南柯一梦,倒也心甘情愿,就盼这美梦一直做下去。

  就在她犹豫之际,富大娘已经为她挑了件款式简单的女衫让她穿上,还顺便解释被她抱在怀里的每一件衣衫的由来。而听过富大娘的一番细心解说之后,得知这些皆是上流妇女所穿之衣物,这回全都是属于自个儿的了,教她怎能不兴奋,不开心?尤其当富大娘为她换好女装后,又拿起胭脂朝她脸上涂涂抹抹,让她感到新鲜得很——从小到大,她哪里抹过这种鬼玩艺儿?等稍后阿珠拿来铜镜搁在她面前让她自个儿瞧瞧时,她东看看,西看看,发现除了脸上多了一层薄粉外,倒也跟先前没差多少——这所谓的没差多少,可与一般人的定义不同,因着她把自己脸上的妆拿去跟京里头唱戏的人比了。

  而富大娘一放开她,她大概是一时顽皮,竟想去给裴穆清瞧瞧,瞧他还认不认得她?顺便向他道谢。虽说她只是个乞丐,但恩怨分明这点道理可还是懂的。丢她进澡盆是一回事,送她昂贵的衣裳又是另一回事。说不定她哪天将这些昂贵的衣裳给卖了,还有一笔银两可做跑路费呢!想及此,她当下便将富大娘和阿珠赶出香闺,并且在确定她们没在门外偷听后,立即将数十件的女装给藏起来——免得裴穆清日后一个不高兴,收回了这些宝贝怎么办?总得先作预防嘛!

  藏妥了之后,她再循着富大娘所指点她的路线前去找裴穆清——天!这大概还是她头一次瞧见这般大的屋子!又是回廊又是曲桥的,而且她明明记得自个儿已经走过了一个院子,怎么才转个弯,又出现了一个?这简直跟迷宫没两样嘛!让她不得不赶紧找个人来问问,偏偏又找不到人,害得她只好走了又走。最后好不容易见到了裴穆清,教她怎能不兴奋?她差点以为自个儿真会老死在那座迷宫里,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裴穆清啦!

  正当她开心地在裴穆清面前转了好几圈时,他亦正惊奇地打量着她。

  坦白说,打从收留弄蝶后,他可不曾仔细瞧过她,毕竟他连她最糟糕的模样都见过了,因此也不曾想过她打扮起来会是啥模样?但这会儿不同了。瞧她一身素白的装扮衬着那娇小玲珑的俏模样,虽说这原是他为她挑的色调,可也不曾想过会这般的适合她,尤其她只上了一点淡妆便将一身灵气俏丽完全显露出来。瞧她清雅脱欲的瓜子脸儿正期盼地望着他,就盼他说出几句赞美的话来。尤其那肤色如雪,且又白里透红,说有多娇媚便有多娇媚!虽称不上娇艳欲滴的花中之王牡丹,可也似含苞待放,俏雅不俗的清莲,也难怪裴穆清会一时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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