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宓软了口气,先抱起红红,在她小猪嘴上印一个吻。“红红先睡,等你一睡,爹爹再亲你,好不好?”
“不好。”
徐苍离哼了一声,从霍水宓手里接过她。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小丫头不算重,但对霍水宓这种弱不禁风的女子,岂止是重,没把两只纤细的手臂给抱断就算是奇迹了。
“亲亲啦。坏人爹爹。”
“老爷。”霍水宓扯了扯他的衣衫。一截白玉腿尚露在外头。
徐苍离勉为其难地啜了她一小口。“这,总该能睡了吧?”
“娘娘一块睡。”被丢回床上的红红伸出肥胖的小手要拉娘娘。
“作梦!”没想到有一日竟也要同一个小娃子争娘子,徐苍离搂着霍水宓的腰一提,霍水宓又头昏脑胀地被扛在他肩上。
“啊……老爷……放下我,红红她……”
“你要我做的已是极限。可别忘了是你先挑逗的。”无妨。徐府的房何止上百,他度量能撑船,让一间房给那小猪仔,行,只要别来打扰他。
他转身欲离这该死的房间,红红两腿一跃,完美的青蛙飞跳。攀在他的小腿上,大声而认真地宣布叫:“娘娘到哪儿,红红也到哪儿,总之,红红是赖定了娘娘。”
※※※
从没如这一刻,徐府的效率高达百分之百。
乌木大门开的剎那,五十岁出头的看门下人先请来人进屋,而领路丫鬟直往集聪楼。这是近晚膳的时刻,徐府宅子静悄悄的,一向大小主子们是各用各的饭,今晚却由夫人一声令人,不必各自送饭过去。宝丫头起了灯笼,正要上厨房帮忙,忽地见到领路的丫鬟朝她扮了个手势,她瞪眼,而后拔腿就往厨房跑去。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高吭的声音引来注意,阿福是头一个,而后陆续是徐月玺、徐向阳派出来探消息的下人。
平日,在这时刻除了厨房的厨子外,徐府的佣人早偷懒玩耍去了,今晚不同,徐月玺、徐向阳生怕这一顿恐成绝叫的“共餐”临时夭折,特别派出下人随时注意徐苍离跟霍水宓之间的所有消息,愈临晚膳时刻,他们愈是紧张兴奋,直到佣人忽地冲进来……
“不好了!少爷!”
不好?徐向阳跳起来,心落谷底。“是爹……”
“是关于夫人的……”佣人不放过蛛丝马迹地一五一十把从宝丫头那里听来的说出来。
“哦?”徐向阳眼一瞇,沉思了会,命令道:“把夫人缝制的那件紫红衫子拿过来。”
他的嘴角带抹残酷的笑意,佣人怔忡了会。奇怪,怎么这会儿少爷看起来有点像过去的老爷?
※※※
“是吗?”
同时在香云阁接获“线报”的徐月玺哼了一声,虽不是她要的消息。但她似乎也该做些什么。
“去把我的珠宝盒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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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待在已故老爷书楼的王莫离是唯一得意的笑者。“这倒是挺好玩的。夫人呢?”
阿福谄媚回答:“在厨房。”回答得笃定是因为他注意周遭的一切,他有预感最近他会升职,因为夫人太好骗了。
王莫离微点点头。含笑:“好极。快去通报老爷,准时开饭,多备两副碗筷。”待阿福衔命奔去,他满意地下结论:“徐府太久没血腥味了,今儿个要错过,简直是太对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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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那厢。宝丫头终于跑进厨房。“夫人的爹娘来啦!”她过度喘息,软趴趴地跌坐在地上。
“锵”的一声,瓷器花碗砸在地上。
“夫人!”珠丫头忙拉着夫人避开地上碎片,夫人的手甚至在颤抖……她多久没当着佣人面害怕过了?对了!夫人的爹娘不正是当初卖了夫人的罪魁吗?
霍水宓有些恐慌,结结巴巴:“二娘他们……他们在哪儿?”
“集聪楼。那儿是老爷招呼客人的地方。”
“是吗……那,那老爷呢?老爷还跟红红在一块吗?”下午,红红缠着他们不放,没法子悄悄来厨房监督,只好耍赖地把红红丢给徐苍离,那才不过是几炷香的光景,却彷佛是好久以前的事。
“老爷跟红小姐是在一块的。夫人,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瞧你下午忙的,连用什么盘子都要经你手,难怪你的脸色不好,还是休息吧。待会儿我禀告老爷,让他招呼就够,你不必跟他们见面的。”珠丫头在她身边小声地说。
霍水宓怔了怔。是啊,珠丫头说得也对,一切就交给老爷……“不不,我怎能交给老爷呢?爹和二娘都是我的亲人,他们来探我,我应该出面的。再说,今晚是咱们家人的大日子,怎能缺席?”她说服自己。
“对!这就是了!夫人,你的自信好象又回来了呢!”珠丫头打气兼不服:“我就不信他们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这是在夫人你自个儿的地盘,只须登高一呼,哪个下人不受你差遣?没什么好怕的。”
霍水宓闻言轻笑。恢复了些许精神。“瞧你说的,好似爹和二娘当真是什么可怕人物。他们来者是客,你请他们移驾芙蓉楼的偏厅吧!”
芙蓉楼的偏厅是宅子里最小规模的厅堂,就因为小,所以看起来没那么空荡荡。这是她选择芙蓉楼为用膳场所的要因。
原以为她只须应付老爷的怒气,没想到几乎遗忘的娘家人也选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回忆有时是很可怕的东西,明明不想忆起,偏偏适时盘旋心头。
在娘家,霍水宓一文不值。
在娘家,霍水宓是无能的女人。
“不。”她低语。在徐府她是有价值的!一定有人会需要她的,她不再是一文不值的霍水宓!
她该有这份自信的。不只是为了老爷,还为她自己。
如果,当她连自己也无法走出过去残酷的苦难记忆,那么她还有什么资格可以得到个新的家庭?
如今,她叫徐霍水宓。
第九章
“水……宓?!”霍二娘眼若铜铃地瞪着甫进偏厅的女子。
一身大红的绸衫,秀发乌云上插着如意簪,面红齿白,步若移莲,简直……简直回然于那个一身营养不良的小祸水。
“爹,二娘。”还好,声音并不算太抖。眼角瞇视到徐苍离坐在桌前。莫名地,混乱不安的心悄然地回归原位。霍水宓扮起笑容:“老爷……”瞧他板着脸,显然未忘下午她把红红交给他的愤怒。
“水宓!”霍老爹久未见,面容更苍老了。他激动地握住她柔软小手,叫道:“你过得可好?”
“怎会不好?”霍二娘白了他一记眼。“你没瞧水宓白白嫩嫩的,活像街角李记卖的滑嫩豆腐!来来来,水宓,咱们娘俩好久没有闲聊,正巧徐大爷招咱们夫妻一块用饭,来,坐在我身边,咱们边吃边聊。”
她亲密地要拉起霍水宓的右手,忽然一声娇声斥道:“婆婆,不要随便拉娘娘的手!娘娘的手是我的!”从徐苍离的身后冒出一颗小头颅,肥肥的小手攀住他的肩头,说完,又隐身起来,在徐苍离的背上爬来爬去,活像一只道地的小蜘蛛。
“嘻。”霍水宓掩嘴笑了。难怪徐苍离一脸怨夫相,原来红红缠他还没缠完。
“过来。”徐苍离凝视着她。“有话,可以慢慢叙,饭凉了就不好吃了。”他的语气是软调子。这么说,老爷并没有生气了。
霍水宓的脚步轻快起来,快步走到徐苍离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