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天气热,大家的火气都大,小贩很快和他们吵起来。争吵的声音惊动了过往的人。两个商人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劝开他们。
「哼。」小贩忿声。「两位爷,您为小的评评理。」
「说真格的,他们这么小心,也是没错。」其中一人为那群人说话,另一个人则是不断地咽下口水。「不过,我们两兄弟不怕,您卖两碗给我们喝吧。」
「也好。」小贩瞪了那群人一眼。「你们两位爷喝看看,看看俺这里有没有下毒。」
他倒了两碗给那两人喝,两人喝了连声称好,又各要了一碗。
那群年轻人眼巴巴地看着两人喝下酸梅汤,终于有一个忍不住了,出口唤道:「卖凉的,你也拿两碗给爷们吧。」
「俺不爽,不卖了。」小贩拉着袖子挥汗。
为首的人转身低叱。「走了,还看什么。」
他们一路离开,不只天气闷,心里头也呕,有人小声地犯嘀咕,然而在遭到他们头儿的白眼之后全都闭了口。
突然,他们眼前一亮,看到一座茶棚,这次带头的男子,示意属下先去探查。
过了会儿,那人兴奋地回来。「头儿,是对母女顾的棚子。」
「嗯。」为首的人点头,众人冲奔上茶棚。为首的人摇头一笑,牵起载货的马,让旁人走在他前头。
「头儿。」众人大口喝着茶水,举手招他。
「爷,您要啥啊?」小姑娘笑盈盈地出来迎他。
小姑娘眼睛水亮,人看来俏甜,为首的人对她微微一笑。
旁边的人喝了茶水,心里舒服许多,开起他们头儿的玩笑。「爷要酸梅汤。」
「没有耶。」小姑娘一脸抱歉。
头见微晒。「小姑娘,你莫理他们。他们刚刚没喝到酸梅汤,现在还记恨着。」
端茶水出来的婆婆,眉头一紧。「这是怎么说呢?」
「刚刚有人担酸梅汤来卖,我们头儿怕有古怪,不肯买。」旁人解释着。
「哎呀。」婆婆把茶放下。「这位爷,好险哪!在我这棚子之前,土匪多,过了我这棚子,就快入城了,那才安全。刚刚那段路,遇到什么叫卖的,可都别理他。」
「可我们刚刚有看到人喝。」一人说道。
婆婆解释:「那可能是串通好的。」
「但是我们后来要喝,那人却不卖了,我们便也就没买了。」他们又有人说。
小姑娘笑道:「我想,这是『欲擒故纵』,只是那人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为首之人系好货物坐下。「没想到,小姑娘还能出口成章。」他不相信强盗土匪能读书识字,于是就放心地饮茶。
老婆婆一笑。「这是她男人教她的。「』
「娘。」小姑娘娇嗔一声,引得众人呵笑。
和她们娘两个这样谈天,这群人都松了戒心,拿出自己携带的干粮,配着茶喝。难得清闲,他们倒是很快就谈开了。蓦地。有人开始头晕。「啊……」视线散开,眼前变得模糊迷蒙。
带头的人一察觉不对,立刻拔剑,插在桌上。「你们……」
小姑娘吹起口哨,路旁窜出一堆汉子,其中还包括刚刚的小贩和两个商人。
那小姑娘自然是薛安,她插起腰,得意地说道:「俺教教你,这才是『欲擒故纵』。」
「可恶的贼婆娘。」为首的人凝了真气,提剑出去。
他旁边的助手剑还没拨出手就软了,纷纷瘫倒。几个还能打的,没几招下来也都晕了。
倒是他们头儿,还和薛安过了好几手,薛安闪身,面带笑容。「平常爷们都是明抢,不做这么无耻的事情。不过听道上消息说,你可是御前护卫,俺只好斗智不斗力了。」想来,左少棠跟她说,用巧不用蛮,还真是有道理。
「无耻!」为首的人气急攻心,药气走得更决,他手已经发抖了。
薛安仗着身形灵巧,夺了他的剑,失了剑的支撑,他颠了两步,终于昏过去。
薛安将剑扔下,朗声道:「兄弟们,拿货走人。」
「哗!」众人欢声雷动,这一笔说不定是他们这些年来最大的一笔买卖,以后他们可有好日子过了。
第五章
城里--左少棠牵着他的马,马上驮了不少重物,前行速度缓慢。他把马拴在店铺门口,进了店里。「店家,我前两天请您换的弦,可好了吗?」
「好了。」店家热情招呼,领着他进来,把琴放在他眼前。「不过,这位爷啊,那弦是让人割断的。是不是你家人不爱学琴,所以……」
左少棠眉头攒了下。「割断的……」他就知道这些人在搞鬼。他们准是为了顺理成章叫他下山采买,才把琴弦割断。
店家拨弄了两下琴弦。「是啊,是割断的。」
「割断的……」左少棠喃念,蓦地低呼一声。「糟了!」他的心思向来细密,转眼便思量到他们把他调开,应该是别有计算。照他推断,他们会有的算计,许是做无本买卖。他当然不喜他们劫掠,但看他们这样慎重其事地将他调开,怕是要做大买卖。大买卖就有大风险,他怕他们会惹出事啊。
「店家。」左少棠揪了他的肩,语气一急。「城里有几间打尖的地方?」
店家怔看着他。「您要住宿的话,都在东大街上了。」不明白刚才还温雅的他,一时怎么变了样。
「东大街。」左少棠语音方落,人便腾了出去。
「爷……」店家在后面叫,跟上门口张探,四下张望,就剩门外一匹马,屋里一张琴。人,连个影儿都没有。「去,真是的?啥事急成这样子?」他叨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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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街,左少棠在其间的旅店奔走。
「掌柜的。」这是第三间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漫上,他心跳益发快速。
掌柜以笑脸接客。「这位少爷,您要……」
左少棠截了他的话。「跟您打听,这两天有没有运什么特别货物的人来打尖?」
「这……」掌柜抓了一下头。「我想想……」
左少棠放下一锭银子。「这是否能帮你想起来。」
掌柜眉开眼笑。「想起来了,这两天有一群年轻壮汉来住宿。他们马车上不知放了什么宝贝,睡觉时,还把那差不多人这么高的箱子,搬到屋里头去。」
「掌柜的,烦你将住宿登记的册子借在下看看。」道上的人,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他先查一下对方的底,好知道薛安招惹的是怎样的人。
「这……」掌柜支吾了半晌。
左少掌再放一锭银子,掌柜眉头立刻开了,不过嘴上还迟疑着。
左少棠再加银子,不过,顺手抽上~支短匕,翻手耍弄,别地一下,插在柜上,锐利的刀锋亮晃晃地扎眼。
他神色平静地道:「还有问题吗?」
「没……没……都在……在……这儿了。」掌柜颤抖地打开本子。
左少棠迅速地浏览,在看到「唐从之」的名字时,脸色刷地转白。
唐从之--那是御前护卫!
薛安这次惹到的人,这次惹到的人……那不是单一个御前护卫,那是天子皇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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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打虎寨」里烛火通明,歌舞欢愉。
寨子里头所有的人,老老少少二十来口聚在一起,痛快的吃肉喝酒,几个手舞足蹈的,哼着不成调的曲。「啦!啦!啦!」以颠摇的脚步,围着一枝约莫人这么高的人参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