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发财眨眨眼。哟,我有没有看错啊?顺手把那桶衣服放下,随意地卡在溪中的石头间。
怎么能让你看错?郑恭喜丢了条蕃薯过去。
祝发财将它接住,蕃薯还是温温热热的,她舍不得马上吃,放在手心上窝着。冻僵的手指,暖了起来。
郑恭喜拨开手中的蕃薯,就着口吃。你怎么不吃,怕等会儿吃了放屁啊?他口无遮拦地说,靠着一块大石头,跳坐上去。
拜托你。祝发财瞪了他一眼,跟他一样跳上大石头坐着。就算放屁,我还怕臭不死你这种人呢!
她拨开蕃薯皮,一股软甜温热的香气散开。金黄松软的蕃薯,入口即化,她满足地大啖。
她真的是累了、饿了、冷了。吃上这么一口烤蕃薯,好象手心里拥有了一颗小太阳,浑身暖了,也懒了。
她倚着他,把自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让他替她承受。郑恭喜,我好想当一头猪喔。轻轻地呵出香薄的热气。
你不压过来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这心愿已经快达成了嘛!郑恭喜的身子,一直往下偏。啊,你好重喔!
你再说啊,有胆你再说啊?!祝发财倾尽全身的力量压他。
你这以怨报德的女人,你这忘恩负义的女人……郑恭喜不住地出声咒她,身子被她压得快贴在石头上了。啊!一个不注意他手上的蕃薯被她撞掉了。我的蕃薯--他哀呼。
祝发财吐了舌头,赶紧起身,眼睛溜溜地转着。啊!她叫了出来。你的蕃薯……年指慢慢移动地往下一指,他吃了一半的蕃薯已掉在溪水旁。
郑恭喜看着蕃薯的尸身扳起了脸,对上祝发财。祝发财,你摸摸良心,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我丢下手边的工作,专程拿了烤好的蕃薯给你吃,你却这样对我?
好嘛!视发财嗫嚅抿唇,双手奉上自己的烤蕃薯。这赔你。
这本来也是我烤的。郑恭喜淡淡地丢了句。
祝发财皱眉。那你想怎么样嘛?
郑恭喜抬起下巴,低觑着她。我要你喂我。
祝发财眉头一挑。郑恭喜,你是不是男人啊?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郑恭喜一笑。如果不做男人比较好命的话,我可以放弃的。
没志气。祝发财咬牙切齿。噎死你。
吃吧你。祝发财一手拿起香薯,塞向郑恭喜的嘴巴。
郑恭喜慢慢地品尝,祝发财不耐烦地把头转过去。啊!她突然叫了一声,蕃薯用力戳塞进郑恭喜的嘴里。
郑恭喜差点呛噎到。他咳着,才要骂人,祝发财便一溜烟似地窜开。
他把蕃薯拿了出来。祝发财……目光跟上祝发财,才知道原来是那桶衣服漂进水里,祝发财涉水去追。
等我!郑恭喜丢了蕃薯,快步翻下,紧随着祝发财入水。
初春的溪水冰冽透骨,一碰水,整条腿都冻麻了。
溪水湍急,漫上祝发财的腰间,她弯身,好不容易够住桶子,脚下却因为失滑,整个人跌落水里。
小心!郑恭喜呼出,从背后箝住她。
祝发财脸色惨白,双唇发颤,双手发抖,僵硬的手指却还死命够住桶子。
郑恭喜一手揽在她的腰上,用宽厚的肩膀顶撑起她;另外一手接过她的手,为她拉住桶子。
他知道她是死心眼又负责任的人,如果救上她,却没拉回那桶子,她心里还是会悬着的。
冷……视发财靠着郑恭喜,嘴上扯不开笑容。
等会儿我生火……就不冷了……郑恭喜的牙关不自觉地打起冷颤。
刚刚涉水过来并不觉得路程远,现在走回去,才知道竟还有一段。加上祝发财全身湿透,衣服浸了一层的水,更使得举步维艰,没多久郑恭喜已经可以感受到手脚冻麻不甚灵光了。
郑恭喜勉强扯开笑。下次别说想……想做猪了……这实在太重了……我刚……也是这么想……祝发财响应他的笑。
两个冷得发抖的人,只顾着相依取暖,没注意到另外一个人跨大步伐,涉水过来。直到那人的影子盖了过来,两人才注意到。
我来!来的是山寨大王,他打横抱起祝发财。
大王。郑恭喜唤他,手上一空,只剩那桶衣服。
大王……祝发财软软地喊他,挂在山寨大王身上,她总有几分不自在。
没事了。
山寨大王低声哄她,没几步就把她抱上岸。
郑恭喜跟了上去,急急放下那桶衣服,快步走到两人身边。大王,真是谢谢您解围,等一会儿我跟表妹烤个火,也就没事了,我看……山寨大王不耐烦地截了他的话。我会照顾她。
祝发财虚弱地说:不用麻烦您了。还想从他怀里挣开。
郑恭喜紧接着祝发财的话。是啊,您……我说--山寨大王停了下来,炯亮的眸光迫压着郑恭喜,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会、照、顾、她。
看到山寨大王不耐不悦的神色,郑恭喜眉头悄悄皱起。
山寨大王之前对他的态度并不是这样的,就他猜想,他应该是见了他和祝发财打闹的情形,才这么不痛快。难道,他--嫉妒了?!
山寨大王不发一语地收回了目光,大步离开。
第五章
山寨大王让人为祝发财烧好温水。祝发财浸在温热的水中,四肢百骸这才算活了过来。身子暖了之后,她站起来,换上山寨大王为她准备的衣服。
那是一套湖水绿的衣衫,布料轻软,样子剪裁也都合宜。怪了。她皱起眉,之前没见过这套衣服的。
穿好之后,她走了出去,山寨大王就在房间内等着她。
见她穿上那套衣服,他的眼眸充满温柔。这是我让人为你去买的,你穿起来,果然很好看。
祝发财扯开一抹笑。谢谢大王。只是我是来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的,哪值得您花上这心思对待呢?
山寨大王走向她身边,撩起她湿润的发丝。你叫我刁六吧!
刁六?!祝发财锁眉,他这么迫着她,让她全身不自在地燥热。
刁六是我的名字。他随手拿起一条布巾,为她擦拭头发。只有我家里的人,才这么叫我。他突然笑起。我观察你好一阵子了,寨里内外你都打理得很好,因为你,寨里才像一个家。
他的笑容、他的眸光,逼得祝发财心慌意乱,她把头垂得低低的。小的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叫您的名字。
刁六轻轻捏抬起她的下颌。你在躲我?
祝发财轻轻一叹。我敢躲您吗?我能躲您吗?
刁六环住她的腰,祝发财脊柱一僵,面上表情更不自然。刁六爷,我看我还是躲开您好了。她轻声打了个喷嚏。啾!您看,我快感冒了,还是躲远点好。
桌上有备好的姜汤,你去喝一碗吧。刁六手一松,祝发财乘势脱出。
谢谢。她急急地逃到桌旁,端起姜汤,草草喝了。心里只在盘算,该怎么寻个借口逃脱。
她脑里还在转,刁六便又从后面箝住她的纤腰,这次他直接抵住她,说道:当我的女人吧。
咳!咳!祝发财险些呛出,一张俏脸咳得通红。
刁六拍着她的背。你没事吧?
祝发财顺顺胸前的气,瞟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您瞧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刁六看着她,眼眸半敛。你有喜欢的人了?
视发财回望他,脑里想的是郑恭喜。她对他是喜欢、是嗔怨、是相依赖、是相嫌弃……是许许多多她自己都无能理出的心绪,这叫她如何开口和刁六说呢。
更何况,她怎么也不愿意刁六将郑恭喜视为情敌,她怕刁六会对他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