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很合作,往后有你好处的。”临走前褚追云忽地回头。“对了!李大人,告诉你的小妾,见客前先把衣服穿好。”
“是、是、是!”目送褚追云远去的背影,这才擦干手心冒出的汗。
褚追云再度翻墙离开。“元月!”正好看见元月在门外张望。
“褚追云——”元月趋步到他身边,搭住他的手。“我还在想是不是这栋李府呢!还好没进去,不然就与你错身了。”
褚追云宠溺地看她。“睡不着,还是想来探个究竟?”
“嗯。查到什么?”和他并肩走着。
“那个男人是派李方去查谁想杀害贾璋,他特别交代李方,一定要在贾璋之前把人证物证搜全,不借代价,你所看到的人证,就是上次暗杀贾璋的那个人,策划差遣他的,自然就是淑妃了,至于那个男人的意图……”
元月冷道:“是想袒护淑妃了,我早该想出他是一国之君,心思自然深沉。”
“你有想法了吗?”褚追云停下脚步。
“嗯,我们现在就到宫里吧!”元月下了决定。
“好。”褚追云没有迟疑。
两人马上动身前往皇宫,一路无言。
在褚追云的带引下,他们闪过重重警卫,来到皇上的寝殿附近,隐匿在茂密的绿树中。“褚追云……”元月煞住步伐。
褚追云温柔地望着她。“怎么了?”早发现她的掌心冒着汗。“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元月偎在他的旁边。“我和那个男人的事,还是得我去解决。只是……”她捏紧褚追云的手,蓦然抬头。“我不知道,所谓父女该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我等会儿做的事,是不是错的……”
“相信你自己,就像你相信我一样。”褚追云吻上她的额头。
元月脸上晕出层淡红,她搅臂环住他,倾身听着他的心跳。“我怎么做……”
“都算我一份!”褚追云笑着,眼眸温柔而深切。“去吧——”他轻拍元月的背,不忍因为贪恋这难得的柔情,而误了元月的事。
“嗯。”元月旋身。
褚追云望着她淡去的身影,摊开掌心翻看着。刚才好不容易她才主动挽住他呢!现在手头空空的,什么也没了……算了!他敛回心神,观察着四周动静。
元月仗着一身本事,没惊动半个人,悄悄地潜进寝殿内,击晕了守在旁边的宫女,再扑出掌风,飓飓地吹着挂好的帘幕。
“咳!咳!”里头传出咳嗽声。“来人啊——”皇上贾道掀开帐子。
元月看着他,方正的面目,隐约可看出年轻时焕发的威仪,只是眼眶下有一圈圈的黑,这个人是她的………“你……睡得不好吧?”
贾道瞪大眼。“月儿!”那是他对萧垦后的昵称。
元月幽幽念着:“风南少恶罗衫薄,深宫夜长难消磨,残月孤空遵照我,忍听翠辇门前过。”烛火晕着黄色光圈,人影隐约而不真切。
这是梦吗?他揉揉眼睛。“你怎么会来?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来看过朕。”
“为什么要来?”元月声音陡然透寒。
“你恨朕吧?咳、咳……”他颓然靠在床上。
“为什么不恨?”元月冷冷地勾起嘴角。
“当年朕是太冲动了。”他拉紧衣服。
“不是冲动,是断情绝义!”看着灭道的目光,始终没有温度。
“月儿,原谅朕,朕真的很后悔。相信朕,朕一直为你保留皇后的位置。”他起身扑向元月。“月儿,朕好想你——”
元月挪移身形。“何必呢!空着有意义吗?还有很多人想要,不是吗?”
贾道扑了空。“你是说淑妃?”
他果然是知道的!元月冷笑。“当年……你事后都知道了吧?”
贾道看着她。“所以,朕一直没让她如意地取代你的位置。”
元月逼问:“可你也没有揪出她,不是吗?”
贾道哑口,默然良久,吁了一口气。“月儿,朕是皇帝啊!”
她步步地迫近他。“你是皇帝,所以你无法承认你的错。因此,你宁可留下淑妃,宁可杀了我娘,宁可一错再错杀了我舅舅,甚至斩了个无辜的南宫月,都不肯抛下你皇帝的尊严。”死心了!对这个“爹”,她彻底死心了!
“你……你不是月儿?”贾道愕然。“你怎……不可能!不可能!咳、咳……”他肩膀摇晃得厉害!
元月停了步。“人不会死而复活,但有可能死里逃生。还记得,刚满月就让你处死的月儿吗?”
他圈住她的双臂。“月儿!你是我的月儿——我早该知道你不是月儿,月儿不会还是年轻的样貌!”
元月再度滑开身子。“在你的冷落下,想必她老得很快吧!”
“月儿!不要这样对爹,爹会补偿你的。告诉爹你怎么会没死,过得怎样,怎么进宫的?”他想揽住她,却一再落空。
元月忽然笑了。“如果我告诉你,是贾璋放我进来刺杀你的呢?”
贾道只觉得一阵寒毛竖起,毛骨悚然。“别…别开玩笑!月儿!”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退缩。
元月往前逼。“你也会怕吧!我就知道你和贾璋存有心结,你暗中包庇置他于死地的淑妃,而他表面上对你恭敬、孝顺,其实心头巴不得你快些死去,那么他的皇位才能确保。”
贾道整个人跌回床上。“月儿,不要胡思乱想,他为我去取雪莲,还受了伤,怎么会巴不得我死呢?”
“你不会不知道,只是你不敢承认罢了!”元月又笑了。“他特地出京去取雪莲,不过是为了引出淑妃的人来杀他,好让他抓住人证物证,解决他们。谁晓得,以自己为饵,毕竟太危险,失算之下,才会受伤的。至于他根本无心取得雪莲,这一点,我也是事后想通的。他打着保护国宝的名义,不让任何人取下雪莲,其实是为了避免拥有雪莲的人,在权势名利富贵的诱引下,将雪莲献给你。他若有心,直接重赏采莲者,不就好了……”
“咳!咳!咳!”贾道止不住咳嗽。
烛火摇曳下,元月的笑容阴晴不定。“可能是我身上有你的血吧!你们的想法,我竟然可以明白,真是悲哀而恶心。
“别说了!”贾道抚着胸膛,闭上眼睛。“月儿!忘了过去,让爹补偿你好吗、’眼角汩出泪光。
元月忍住酸楚的感觉。“要忘了,太不容易。我会想起无辜的婴孩、受累的侍卫、悲愤的母亲、冤死的舅舅,而你在杀人之后,竟还想做慈父?世上就算没公义,也不该有这种道理吧!”这声爹她喊不出口。
贾道睁开眼。“月儿,我们终究是父女,不是吗?”泪已经流出。
“是——”元月吸住鼻间的水气。“不过,只做到我满月为止。”她掏出那张诗稿。“现在,我是娘的月儿。”
“月儿!你究竟想怎样?”他拭去眼泪。
“做我该做的事,替我娘讨公道,还她清白。”元月抽出剑,剑光冽冽。
“月儿!你不要做傻事——”贾道涔涔冒汗,身子向后退,手悄悄地移动想拉下警报。“啊!”他并没有成功,元月的剑急射到他的手边,摇晃了两下。
元月讥嘲:“原来你还真的怕我!”冷峭的语气却透出淡淡酸愁。“圣上,你还坚持我们是父女吗?”
贾道脸色泛白。“就算朕是你爹,朕也会怕死啊!朕只是……怕死啊!”
除了恨他之外,元月对他竟有丝丝的同情。“是啊!你也该怕死的。不过你不用怕,我拿剑出来,不是要杀你,而是为了撬开你锁人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