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儿,你……”石老爷惊讶地看着长子,禾谦最多让吉叔将帐本送进采石楼帮忙看看帐,鲜少出来面对其他人,怎么才几个月不见,性情大变?
“我见阿德忙进忙出便帮了他,但我帮的忙有限,还有些解决不了的事得待爹过目、商量。”
“好好好。”石老爹笑开脸,高兴地拍拍妻子的手,“不是我自夸,儿子遗传我优良的经商天分,可想而知家业在他们的手中更会发扬光大。”
石夫人扬起脸,“儿子是我生的,我这位个做娘的哪会不知他们的好。”生这两个能干的孩子是她今生最大的骄傲。
“为夫不敢忘了夫人生儿育女的大功劳。”
他举筷夹了块热腾腾的鸡肉喂进妻子的口,石夫人娇羞地红了脸,含下丈夫喂过来的美食后,快快推开他的手,怕晚辈们见笑。
“爹娘刚回来,还没用饭吧?趁菜热,一同用。”石禾谦笑道。
冬晴为他们添了两碗饭,石夫人接过手后;她的美貌令石夫人眼睛一亮,随后眯起眼打量她。
由衣着判断她不是府里的丫鬟,那她是府里的客人喽,但又觉得挺眼熟的。
她……是谁啊?
瞧出妻子疑惑的眼神,石老爷问二儿子,“阿德,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石顺德一脸讶异,“您们瞧不出来她是谁!娘,您还教过她如何补衣绣花,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补衣绣花?!石夫人认真思忖着。
石老爷恍然大悟,一脸兴奋,“你该不会是龙老哥的那位徒儿……冬晴?!”
冬晴敛裙为礼,甜甜微笑,“石伯伯、石伯母,我们好些年没见面了。”
“冬晴!真的是冬晴!”石夫人兴高采烈牵着她的双手,转了一圈,“伯母好好久没见看到你了,如今再见,你变得好漂亮喔。”
“伯母仍是如我记忆中一样的年轻美丽,岁月没在您脸上留下痕迹。”
“哎呀,你嘴巴就是这么甜,才让伯母疼你疼进心坎里。”石夫人笑得花枝乱颤,突然笑声停止、眉头一敛,正经问:“伯母真的没变老吗?”
此话一出,笑翻众人,其中以石老爷笑声最大。
“娘,您美颜养气补品吃得足,与同龄的夫人相比,您真的很年轻。”石顺德再添几句美言,将石夫人捧上天。
石禾谦取下面具,端起微凉的饭,“娘、冬晴,快坐下用饭,待吃饱后,你们要说多久都可以。”
瞧见儿子半毁的面容,夫妇俩心头微痛。
他们愿意倾尽家产换得谦儿完好如初的脸。
“爹、娘,往后孩儿忙完手上的事,可以再多分担些阿德的工作。”见父母震惊的表情,误以为他们不相信他的能力,石禾谦连忙接道:“我晓得自个在商场经验不比阿德强,但我会用心学的,不会让您们操心。”
石家夫妇惊喜地看向他。莫非这孩子想走出六年前的阴影?!
“爹、娘,怎么了?”
石夫人眨去眼中的水雾,不偏心地夹三块鸡肉给孩子们,“没事,公事等会再谈,天色不早,用完膳后娘还要与冬晴谈谈话。”
众人天南地北谈天聊趣事,一顿晚膳比往常花了许多时间;他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过这么愉快的气氛。
饭后,石禾谦戴上面具正要走回采石楼前,在弟弟半拖半拉下,破例来客厅饮茶再谈未完的话题。当他们踏入后,赫然发现厅里坐有一人,是名姑娘。
石夫人面带歉意,快快来到姑娘面前。
“念芬,你在这儿坐多久了?瞧瞧我记性真差,都忘了你随我们到京城来玩。对了,你见到你那位闺中密友了吗?那位姑娘嫁得可好?”
念芬未与他们一同回府,因她说要先去探视半年前嫁进东郊的闺中密友,稍后便会回来;他们夫妇俩与孩子们畅怀聊开,忘了接待这早已回府的姑娘。
“娘,这位姑娘很眼熟,是谁?”石顺德问,左瞧右瞧她长得跟娘有点像耶。
“你舅舅的小女儿,你们的表妹沈念芬,这回跟我们回京城小住一段日子。”
沈念芬莲步轻移来到两兄弟前,福身为礼,“念芬见过大表哥、二表哥。”抬眼瞧见冬晴,对她一笑,“姑娘是……”
她自我介绍,“我叫龙冬晴,唤我冬晴就可以,沈姑娘。”
沈念芬亲昵地拉起她的手,“你别喊我沈姑娘,唤我念芬啊。”
两位年纪相仿的女孩比邻而坐,谈到共同的话题疏离感逐渐拉近,愈说愈投机。
丫鬟送上热茶与茶点,随着夏日晚风众人轻松自在闲话家常。
55555YYYYYTTTTT
吟诗作对、通琴擅画,一瞥一笑尽是风情,花样般的姑娘连身为女人的她都为之心动,更何况是男人。
沈念芬拥有大家闺秀正统的教养,符合大户人家女儿该有的气质,她一位村姑俗妇哪比得上人家。
冬晴来到园中小亭意兴阑珊趴在石桌上,自艾自怜。
来到京城近半个月,在这儿吃好用好的,过惯优渥日子,可安逸的日子过太久是会变懒的;不行,她是丫鬟命不劳动筋骨会生锈,明日得问问吉叔有没有事可帮忙,不然劈柴也行。
那几位京华传奇何时回京,这种无聊的日子再过下去她真的会哭,严重的话还会疯掉。
“唉——”多样的情绪教她重重叹口气。
“冬晴,是你人在亭里吗?”男子沉厚好听的嗓音从二楼窗口传出。
“没错,是我。”全府上下除了她敢于采石楼前的园子逗留外,还有谁敢踏进他大少爷的禁区。
石禾谦持着烛火徐缓来到她面前,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感到好笑,印象中的龙冬晴总是充满活力,会这副模样不是没吃饱、就是病了。
手探探她的额,没发热就是没病,那就是肚子饿喽。
“饿的话就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她抬眼看他一眼,随之摇摇头。
“你是不是病了?”他有些担心地问。
“没有。”
他轻叹口气,“有心事说出来畅快些。”
冬晴懒洋洋地趴在微凉的石桌上,藉由那冰冰凉凉的触感消退暑意,是舒服,却化不开她心头的闷意。
石禾谦没办法,只好由着她,转身回楼,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双手捧着笔墨纸砚返回亭内;混合香料制成的松烟墨散发淡雅的墨香,将冬晴由迷茫中招回神。
“这是徽墨、歙砚,纸是京和纸。”她心有戒备地拧眉,“别对我说你兴致一起,想在这儿与我吟诗作对,先声明,这方面我可不行,我向你推荐念芬,你邀请,她肯定奉陪。”
方才与众人在厅里谈天说笑中,见念芬与他谈起版画时,深广度皆颇有见解,哪像她对这门专业技艺一知半解。
明明都是姑娘家,为何她总觉得自个比不上念芬?
鼻头微凉的感觉惊回冬晴的神,伸手一摸竟是墨水。
“我心情不好,还捉弄我!”她双颊微鼓,秀眉倒竖。
石禾谦摊平纸,“好玩嘛,再说惹你动气总比那要死不死的样子来得好。”他爱瞧她那易怒易笑,口舌得利后的神采模样。
冬晴明白他的用心,没小家子气与他计较,抹去鼻头上的墨水,不经意瞥见他含笑又带打量的目光,便坦诚报告——
“你家念芬表妹能诗能画,举手投足皆是风情,与她一比我才晓得自己有多糟糕。”她摊开双手,“人家纤纤玉手,哪像我粗厚猪蹄,茧生得不比男人少,光比手就比不过人家,再比内涵岂不是更难堪。”语毕,她叹了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