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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页

 

  「文商儒,这还像个名字,我叫孔致虚,她——叫她聋子好了。」

  「谁是聋子啊!我是容楮!复姓拓拔名容楮!什么聋子聋子的,难听死了。」

  「哇!你的名字什么时候变成七个字!」

  容楮气得下炕握拳直想打人,无奈孔致虚像只猴子似的一个旋空翻身,蹲在栏杆上。「哇哇哇!丑女打人呐!」

  「你——」

  「敢情两位是私奔的小情人?」

  「啥——」

  砰!栏杆上的人掉到外头草地上,唉唉叫疼。

  「你别玩了老兄。」这玩笑可开大了。「戳瞎我的眼才会看上她好不好?人丑就算了,还凶巴巴——不不,要戳瞎我的眼再打聋我耳朵再废了我双脚,我才可能勉强看上她。」

  「孔致虚!」容楮脸红透——被气红的。「你——呜哇唔……」

  「别哭!」孔致虚冲上去适时捂住大开的嘴,朝旁边闲凉的人解释:「她哭起来要人命的,我是在救你们。」

  这少年性情倒也有趣得紧。「拓拔姑娘,你可知追你的人是谁?」

  容楮的气焰被这一问给问熄了,好半天支支吾吾的。「我……」

  「我看你就别问了,她嘴巴要嘛就吱喳一整天,要不就像蚌壳紧闭,我都懒得问了。反正就是被牵连了,活该受罪,霉透了。」搔搔头,少年俊俏的脸透露不耐烦。「忙了半天还不知道自己为啥事忙,啧啧,这算什么。」

  「孔致虚……」

  「干嘛?」懒懒的,还有不悦。

  「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连累你。」

  「你现在就给我方便了吗?」

  「我——」

  「你说说、你说说——」孔致虚又一个翻身落到文商儒炕上。「你来评评理,这没道理对吧?」

  文商儒退了退,陪笑:「嗯。」

  对方就着蹲式朝他走近几步。「我很可怜对吧?」

  文商儒再退,笑脸勉强维持。「是挺可怜。」

  但他才更可怜吧?这少年为什么一直靠近他?

  孔致虚再进几步。「你再退就掉到地上了哦。」

  「只要你退开,我不会——」咚!

  「公子!」

  「没事。」文商儒忍痛,右臂突然一个箝制将他往上拉。「啊!」

  待回神,他人好端端坐在炕上。

  「你太瘦了。」孔致虚自顾自地道,双手在他身上恣意游走。

  初次遇到这等状况,文商儒愣住了,只能呆呆任人——轻薄。

  「双颊没生肉,胸膛也不够厚实,手臂细得像鸡脚似的,这腿也不怎么有力。你真的太瘦弱了。」

  「你……你你……」容楮看得傻了。「孔致虚……」

  回过神,文商儒意识到对方毛手停在自己颊边。「你——」

  「你要往哪边去?」孔致虚先声夺人。

  「把手拿开。」笑容被收在怒气后头,再也藏不住真性子,俊美睑上浮现两朵浅不可见的红云,只有发热的感觉让文商儒知道自己正红着睑。

  「是往南方去的吧?」

  他该不会惹了个大麻烦上身吧?「先把手拿开再说。」

  「先说嘛。」孔致虚看着眼前美丽的脸庞。「果然,美丽的脸总是耐看。」他得趁机养养眼,这些日子被容楮欺凌得不像话。

  「放开我家公子!」

  「好啊,不过先说你们往哪去。」有预感,这人跟他是同路的。

  他的预感向来很准。

  两个字终于从美男子的牙缝中进出:「洛、阳。」

  果然!「哈哈哈……有伴了有伴了!」孔致虚欢天喜地拉着容楮直转圈。「你也是要到洛阳的对吧,哈哈哈……」

  重获自由的文商儒在旁深深、深深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惹到了一个大麻烦。

  第三章

  再度证明:孔致虚是个天生的方向痴,哪天就算因为迷路饿死在自家门前也不值得意外。

  「你所说的中原指的是洛阳一带,也叫关中,不是江南。」

  某夜同桌用饭时,文商儒板着脸,告诉正得意说着自己将南下闯一番事业的孔致虚这个再确切也不过的事实。

  俊逸少年的脸上错愕讶异交杂,减了一半俊色。

  「结果你也不知道江南不是中原嘛!」矛头转向同桌的容偖。

  「我、我是胡人,哪里知道那么多。」容楮红着脸辩驳。

  「是吗?江南真的不是中原?」再次确认,他可不想因为搞错地方,还没闯出名堂前就闹个武林大笑话。

  「我是中原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中原在哪。」文商儒啜着茶,自那日后,对这个眼巴巴跟在身边的少年很难不板起脸。

  「所以我应该要去的是洛阳喽?」

  「嗯。」

  讶异的俊颜咧嘴大笑。「那我跟着你走就对了!哇哈哈……本来是想把这个麻烦丢给你,自己下江南的,没想到中原就是洛阳啊,天意!天意!」

  「孔致虚!」「麻烦」发了火气。

  他还当她是麻烦、包袱吗?真气人!

  文商儒十二万分后悔自己刚为了给他难堪而说出实话,无端给大麻烦机会继续赖下去。

  「哈哈哈……天意不可违!」孔致虚笑得又狂又傲。

  多好,身边有个美丽不亚于家中妹子的人可供养眼。

  天意……如果真是天意,就是苍天不仁,以他文商儒为刍狗了,唉……

  「李禄……」

  「少公子。」

  「我好后悔到漠南……」本想途中多赚些利头,岂料遇上这等阵仗,看样子是一时片刻脱不了身的麻烦。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这是不是叫做偷鸡不着蚀把米?李禄想在心里,没敢跟主子说,算是——体恤主子此时哀怨未休的心境吧。

  偷瞧还在吵嘴的两人,连他都想叹气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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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经太原,文商儒决定在此地卸下部分毛皮货样,转买当地出产的玉石,于是一行人便在此地停了下来。

  容楮因为至今仍不肯说的缘由,必须减少抛头露面的机会,而李禄必须点出主子打算在此地卖出的次等货样无法抽身,所以——

  「离我远一点。」文商儒捺着性子,忍受着亦步亦趋的纠缠。

  偏身后矮他一颗头颅的人就是看不懂他脸色。「我是好心才陪你出来哩,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在下自会处理,不劳费心。」

  「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商人,哪像我武功高强。别硬撑了,让我护送不是很好吗?市集人多归人多,可总有些不识相的地头蛇犯事,我是为你好。」

  「不必费心。」绝美的脸蛋冻起寒意。

  出外经商这么多回,就算有危难也只需花钱了事,不必像此刻气急败坏伤身又伤神。

  「你这样在外抛头露面的实在很危险。」

  脚步顿停,让后头的人撞了上来。

  「咦?怎么不走了?」

  「什么叫我在外抛头露面很危险?」

  「你乍看之下像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就算比我高好了,也是高个的姑娘家,所以喽,为了你的身家安全着想,我当然要跟着。」多伟大啊他,把雄心壮志放在一旁屈身当个小跟班,对他够义气了吧。

  「你说什么?」

  「该不会被容楮给染了毛病耳聋了吧?」他嗓门特大怎么可能听下见。孔致虚抬头盯着美中又见英挺的睑,忍不住咧开满意的笑容。「没关系没关系,就算聋了也还是个美男子。」

  「如果我再任你胡说八道就不叫文商儒。」

  「你要改名吗?别吧,文商儒——商儒、商儒,这名儿挺好的。」

  「你——」文商儒突地泄了气,体认到跟一个压根儿不知你气得快发疯的迟钝家伙动怒,只会一让自己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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