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发现?」男与女差别极大。
「我以前不是说了吗?」她提示过了。「我跟若绫小时候很像,长大后不知为什么就不太像了。他美他的,我俊我的,愈来愈不像,是你自己没听懂——别再瞪我,我不说话就是。」毒蜂嘴认命闭紧。
「正如致虚所言。所以这件事只有我娘、致虚和我,现在再加上你们两人知道。」
「既然如此,在离家之后大可换回自己的身分,何必继续装下去?」累得身边的人白白痛苦挣扎。
「习惯了嘛!」这时候她可不能不说话了,闭嘴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比一指倒立还痛苦。「打小就被当男孩子养到大,突然之间要我回复女儿身是多难的事啊,想想看,我这张脸要真换上若绫的衣裳反而是男扮女装。你穿若绫的衣裳铁定比我适——最后一句话算我没说。」毒蜂嘴反咬自己一口,惨遭火眼金晴怒瞪。
「而我就算换穿男装也像女扮男装,再加上我娘传授的绝学使用的招式过于女流,也就没想过换装这件事了。」总之,他也习惯了。
就这一点来看,两个人的确是兄妹。
「不不,我们不是兄妹哦。」要她叫他哥哥——下辈子吧。「我们是姊弟哦,我可比他早出世一点点。」
孔若绫颔首,从来没想过跟她争长幼,反正对年纪长在狗身上的人来说,几岁都是痴长,不必计较。
「我、我累了,先回房。」不待他人回应,容楮说了声便惶惶退下,谁也不看上一眼。
「我也走了。」孔若绫连忙跟出。
都溜了?那她怎办?孔致虚惨叫在心里。
文商儒虽然不会武功,真生起气来也是很恐怖的,她会怕,连毒蛇猛兽都不怕的她就怕他发脾气。
「站住。」
啊,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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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男人,是货真价实、道道地地的男人!
那、那她的自惭形秽、之前揪心的挣扎,还以为自己疯了、怪了、狂了才会对他动心的自贬算什么!
还有——她、她还在他面前解衣,让他看见——这世上有什么事比这更离谱!
气!她气!她好气又好想哭,想哭又好想笑。
他是男人,不是女人,她喜欢的、爱上的是一名男子,而非女儿身!可是——被作弄得好恼火!
「容楮!」
不理不理,打死她都不理他!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上千倍百倍像话吗?不理不理!
「别走了,站住。」
为什么要听他的!她——她是有事瞒他没错,可这么做都是为他好、怕拖累他;而他,他根本不怀好心,故意给她难堪,不然早在那时就该告诉她他是男人不是女人,她也不会傻傻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丢尽颜面。
她的身子让他看了一夜,整整一夜啊!
脚步在撞上梁柱前停下,不是因为听见身后的叫唤,而是想起更重要的事错愕得无法自己。
那么丑的身子他看了一夜——她已经够丑够难看了,还笨笨地在心上人面前现丑,让他看见她可怕的后背。
愈想愈委屈,她现在连一根脚趾都配他不上,连说喜欢的资格都没有!
「呜呜……哇……」
才刚放心她迎头撞上梁柱的危险就听见哭声,孔若绫的心在瞬霎间七上八下狂揪,疼痛非常。
当初就是看见她抱膝蜷蹲低泣的模样,心被这样的脆弱扯痛才无法放着不管,一次又一次的帮她,不求回报,只要她别再哭就好,因为——
如果不管她,谁知道她会偷偷躲在哪里哭。
之后,愈是相处愈是欣赏她的坚强,明明是弱女子也不甘认命服输,这份强韧他不曾见过。
疼宠的念头没变过,将她当妹妹似的呵护着,直到看见她惨遭纹刺的背,才真正撼出他的情感。
不记得了,好久以前的事。我想当时是痛的吧,因为很痛很痛所以刻意忘记,只要忘了就想不起来,就不会知道有多痛了……
那一瞬间笑着这么说的她,在他眼里比任何人都美,他傻了楞了,相较之下自己除了练功过程比别人辛苦之外,根本没吃过真正的苦头。
换做是他会如何呢?是否能像她一样?
答案他不知道,但心动和心痛是懂得的,那瞬间若不是失神、要不是有正事待办,他一定会将她抱在怀里。
认定了,也就不愿放手,绝不!
「别哭了。」见到她老是得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再哭下去,致虚又会笑你是水鬼投眙。」
「管他!」自艾自怜又自怨,她配不上他。
「我是男人不好吗?还是你比较喜欢女人?」没想过这问题,说不定这丫头真的喜欢女人更胜男人。孔若绫这才开始担心起来。
他的忧虑得到一记恨目怒瞠。「你!你呜哇——」
不懂女人心啊,扮了十数年的女子,还是不懂姑娘家心里在想什么。
弄不懂她心思,索性从后头将人横抱起走了几步,同坐在庭外大石上。「既然不是,你又何必哭。」
「你骗我、欺负我!要我怎么不哭?那么丢脸的事——」
「什么事丢脸?」他从没做过逾越的行径,很克制的。
「你、你看了我一夜!」
原来是这件事。「如果你在意,我也让你看一夜好了。」说来也感谢这件事,否则他不会知道待她的心思不只是像妹妹般的疼宠,还有更多关于男女的情愫。
「谁、谁要看你!」抽噎声断断续续的。「我才不、不看!」
容楮挣扎着要下来,偏偏就有人不放手,双臂收得更紧。
「放开我!」
「不放。」倚在她肩颈,孔若绫叹息。「我放不了手。」
颈边频呼的热气让容楮静了下来,神情迷侗。
这画面看起来很怪的——她想象着,在外人眼里就像两名女子相拥,偏偏美得惊人的是名男子!心念及此,又开始扭动挣扎。
这丫头!在不知道他身分的时候乖顺得像小羊,现在反而撒泼,孔若绫也火了,夹带怒气顺遂自己的心意,作出早就想对她作的事——
薄唇含住直嚷要他放手的小嘴,一点缝隙都不给。
要不是碍于不知如何开口说明、要不是时机来得太突然,他怎么可能继续瞒着她不说!
谁想得到她会突然说喜欢他,天知道他有多错愕多惊讶,长这么大从没有像当时那般狂喜过。
「你说过喜欢我,还算数吧?」
惊魂未定、心跳急促,容楮捂着热烫的唇,麻痒肿痛无一不齐,还有更多更多说不出的情愫。
他他他他他——
「不准你收回。我看过你的身子,照我们汉人的说法,你就是我的人,我的!」
他说她是他的?他的?「我、我——」
「除了是,没有第二句话好说。」十成十的霸道冒出头,再也没有一丝柔和。
为什么没发现他是个男人呢?明明这么霸气、明明这么不讲理——是她笨还是他装得好?不懂啊。
他真的不嫌弃她?不在乎她那么地丑?「我很丑……」
「在我眼里不是。」
「我的身子也很丑……」
「我都说不是了。」双掌按住她后背压向自己,不让她看见疼惜的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怕丢脸。「说你是我的人,说你是我的。」
「真的不后悔?我、我还会给你带来麻烦。」她的事还没尘埃落定,下场是什么谁也料不准,没法子给他承诺啊。
「我已经被你拖下水,无法上岸当个没事人。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把地图记在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