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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可是,能找谁?谁会不过问她背上的图是什么而帮她?

  是人,多少都带点好奇心的,不能不防。

  没有人能帮她,没有……一个人的孤立无援、事倍功半的成效,在在让她想掉泪;每次出城都要劳烦若绫姊姊陪她,而她却不能说出原因的愧疚,更让她深觉自己没用。

  自小纹在背后的图为她带来不幸的命运,成为漠南人人争夺的东西,忘了她也是个人,在分裂的族人眼里,她只是一个能让他们重振旗鼓、壮大威势的工具。

  这种命运,她不想再有,不要再有了……

  只要能比任何人早一步找到那地方,毁去那里,毁掉那个吞噬人心、让人不惜杀人也要占为己有的地方——

  所以她决心下洛阳,为自己走出另一条路,可是一连的挫败让她好沮丧,沮丧到想放弃一切、放弃自己。

  珠泪暗暗垂落,从认识孔致虚进而接二连三认识更多人之后,她又开始像以前一样,背着众人在暗处哭泣了。

  只是原因不同,以前躲起来哭,是心知没有人会因为她的泪多疼惜她一些;现在不同,是怕太多的目光让自己不知所措,对让别人担心一事感到抱歉。

  虽然一样是躲起来哭,她喜欢现在这样。

  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尤其是待她如亲人的若绫姊姊。

  抑住抽噎,容楮深吸口气重整精神,拟着铜镜上映出的背描图。

  她不能输、不能输!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只差一步,就只差这一步而已,在心底她拚命努力地为自己打气。

  可是泪不听使唤,硬是背离主人的意思,一滴、两滴——一串串落下,晕开好不容易描摹的图,摊成一团又一团的黑污。

  容楮又恼又气,抓皱画了大半夜的纸撕了又撕,心伤难抑,趴在桌上呜咽。

  她没用!她真的好没用!连张图都描不好!

  叩叩。「容楮,你睡了吗?」

  这声音?急急抹脸,压抑喉中哽咽。「若绫姊姊吗?」

  「开门,有事跟你说。」

  「我、我累了,正准备要睡。明、明天再说好吗?」不惯说谎的,为了到洛阳她已经说了好几个,结果愈说愈多。

  没用,拓拔容楮,你真的好没用!

  「不开门就别怪我破门而入哦,你知道我是说到做到的。」门外的孔若绫非常坚决。

  本来是可以妥协的,但天不从容楮愿,让孔若绫发觉她声音透着古怪,像刚哭过似的,也就无法不理。

  容楮拉上衣裳,照照镜,确认整理好自己才慢慢开门。「有什么事吗?」

  「你哭了。」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带着香气的身影踏进门,替她关上门扉隔开内外。「不要瞒我,你的眼里还有水气。」

  「我——」

  「这是什么?」眼角注意到桌案凌乱的纸团。「这个是——」

  「我、我在学写汉、汉字。」又一个谎。她好气自己。

  「学到掉眼泪?」她知道的容楮可不是容易哭的姑娘。「连掉泪的原因都不能告诉我?真这么见外?」

  「我……不要问我好不好,我不想再说谎了。」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我也说过只要能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绝对帮忙。」她的肩上究竟放了多少担子?这细肩承受得起吗?

  「若绫姊……」她对她真好。

  「而且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只要能让我帮你就好。」

  苦苦压在眶底的泪,就这么被软言细语逼出来,汪汪泪眼瞅着眼前人。

  她好美,心地也美,内内外外都是美人;而她——好丑,脸丑、心眼丑,处处防人,就算人家真心待她也一样防着。「我好丑、好丑好丑……」

  「又因为长相在难过?」揽她入怀,孔若绫叹着气:「我已经说过你才是个美人。」在她眼底,她是十足的美人。

  「不是这样、不是这个原因。」她摇头。「我丑,不在长相,是心,好丑陋,你是那么美、那么地好,而我却——」

  「我并不像你所想的那般美好,」轻轻前后晃着,安抚地摇着靠在臂膀中的泪人儿。「每个人都有无法言出的苦衷、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说,也许我多管闲事帮你的念头,也是因为想窥探你的私事,唉,是我自己不好。」

  「不是的,不是的!」臂弯中的人摇头,坐正身子。「是我不好,我一直拒你的好心于千里之外,我明知你是真心想帮我,致虚也是,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晓得的,是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么,你愿意让我帮了?」

  「呃?」容栘愣住。她刚是不是不小心把自己送进死胡同里?

  「我的画功还不错,至少比你的好多了。」她不会以为她真的瞎了眼看不出她在做什么吧?

  「呃……」

  「我不知你在描什么,但每回出城你随身带的地图都不同,也许你需要有个人帮忙描摹,是吗?」

  「……嗯……」她一直这么注意着她吗?一股暖意随之涌上心头。

  「让我帮你吧。」指腹轻拭满睑狼狈的泪痕,唉,就是见不得她哭。「我可以不问原因、不问地图内容是什么,只要让我帮你,我可以什么都不问。别又哭了。」

  「你待我真好。」

  「真这么想就别再哭了,致虚笑你前世是水鬼投胎我原本不信,现在不得不相信了。」

  「我、我哪是水鬼投眙!」真气人。「我才不是!」

  「比起掉泪,我倒宁愿看你生气勃勃,你哭我会难受,」

  这话——是不是掺了点暧昧不明的意味?

  容楮偷偷拾眸瞧着天仙似的美貌,很是疑惑。

  一直以来都是把她当成姊姊的,今晚特别——特别不同,是哪儿不同她说不上,可就是清楚感觉到不同。

  会需要描摹下来,想必是画在不方便携带的对象上,孔若绫左看右望,不知道哪个才是。「你的图在哪,拿出来我帮你描。」

  「呃?嗯……」飘远的思绪被这么一问全散光,回到方才让自己沮丧不已的正事上头。

  都是女人,没关系的。她告诉自己,却忍不住睑红,就算都是姑娘家,要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也是件难为情的事。

  「图呢?在哪?」

  「在——」

  「哪里?」孔若绫追问,怀中人突然的举动令她错愕。「你为什么要解——」未竟的话,被眼前所见梗在喉间动弹不得。

  本该是一片细白如雪的纤背,却烙着红得令人忧目惊心的轮廓,每一处线条随着呼吸起伏,化成灵动骇人的红蛇婉蜒缠绕,绕出一张地图似的对象。

  看在孔若绫眼中,每一条线都是疼痛、都是揪心。

  「这张图在我背上,我一直对着铜镜描,可是老出错。」不觉身后人倒抽的气息,容楮继续说着:「之前照着拓下的图走都走错,实在连累你不少,我本想找人帮忙,又怕被追问太多,所以拖到现在,别问我这图是什么好吗?我、我还不想说。」她答应什么都不问的。

  「痛吗?」至少要知道这件事。

  后头声音怪怪的。「什么?」

  「纹上去的时候你多大?难道这也不能说?」

  这问题好怪,伹与正事无关,是可以说的。容楮想了想。「大概四、五岁吧。」

  「痛吗?」

  烙着血红的背因轻笑颤了下。「不记得了,好久以前的事。我想当时是痛的,因为很痛很痛所以刻意忘记吧。只要忘了就想不起来,就不会知道有多痛了。」仔细想想,遇上痛苦的事时,自己好象都是这么解决,一路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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