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维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福嫂,仿佛不明白她说了些什么?
“我本来想快一点去接你们回家,怎么知道赶到那里才知道你们出事了,还好遇上一个货车司机告诉我,你们在这医院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少爷,你还没告诉柔柔,你们不是亲兄妹的事吗?’福嫂径自说着。
一句你们不是亲兄妹,唤回了叶书维的神智,他双眼陡然亮了起来。
是呀!他们不是兄妹,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柔柔这个好消息。
“柔柔,听到了吗?我们不是兄妹,你听到了吗?你到底听见了没有!”书维喃喃地说着。
这时急诊室的红灯似回应叶书维的呼唤般熄灭了,数位医师自急诊室内走出。
叶书维直奔上去,“怎么样?她醒了吗?没事了是不是?”
医师为难地看看他,有些难以启齿地摇摇头。
“不!”
一声绝望的嘶吼割破长空,叶书维不敢置信地瞪着大眼,无意识地喊叫:
“不会,不可能,她不会那么残忍,她知道我爱她,她不会丢下我自己先走,她一定很害怕、很无助、很孤单,她一定很想我……”
“少爷……”
众人喊,忙拉住歇斯底里的叶书维,深怕他又出了什么差错。
“呃,这位先生……你先别激动,病人并不是完全没希望……。”
叶书维闻言愣住,紧接着甩开众人的手,反身抓住医师的手臂。
“你说她有救,她没事了,是不是这样?”他小心翼翼地求证,原是失神的双瞳又现光彩。
“也不是这么说,正确的说法是她还没有过危险期。她在瓦斯中毒前曾吞食大量安眠药,看来似乎求死意愿强烈,这对急救产生很大的困扰;再者经长期休克后,我并不能保证孩子能否存活,我只能说希望奇迹出现……”解释后,医师同情地望一眼叶书维,摇摇头离去。
安眠药?
求死?
婴儿?
一连串的问号像高压电一样触得叶书维猛地一愣,全身动弹不得。
他心中掀起一阵剧痛,痛得他头眼昏花,脚不着地。
这是怎么回事?
谁来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瘫软地望向那扇急救室的白色门板,举起无比沉重的脚步迈向前去。
求死!
安眠药!
孩子!
瓦斯外泄!
一连串的事件像鬼魅般,森冷得令他惧怕。
门一打开,那份寂静的肃穆气氛即刻揪住叶书维的心,疼得他心魂俱裂。
他快速地搜寻着白色病床上熟悉的身影,然后他发现了她——
她就平躺在那儿,平日红润的脸色已然不见,在白色被单下是一具他所陌生的形影。
她就躺在那儿,看来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孤单,柔滑的黑发披散,紧闭的眼眸看不到她往日的慧黠,小巧的俏鼻及已看不出色泽的嘴唇,全在氧气罩下。
他就像被人何住了般不能动弹,只觉得心口猛烈地抽搐,过度的惊悸几乎让他麻木。
“柔柔,你怎能对我这样残忍,你以为这么死了,我便心存愧疚了吗?你这笨蛋!”在一片寂静中,他突然大声哭喊,吓坏了所有人。
他奔上去,狠狠地摇晃着她。
“别死,不准你这么做!我绝不让你走,如果你胆敢在我眼前离去,我绝对追你到阴曹地府,死也要拖住你。所以你别甩开我,听见了没有!”他嘶声万吼,任谁也无法将他拉离她的身旁。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落泪,默默地退出这个本应只属于他们的空间,留给他们独处的时刻。
床上的叶宛柔似乎感受到他的怒气,她的泪水自眼角缓缓淌下,身旁的心电图有了明显的震动。
叶书维惊喜地跳了起来,狂奔至门口,拉开门冲外大喊:
“快,快叫医生,柔柔有反应了!”
然后又快速地奔回病床旁,紧握住叶宛柔的手,“柔柔,你听得见我的话是不是?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们都没被打败了,怎可在这即将获得幸福的前夕功亏一溃!”
叶宛柔的小拇指动了一动,似想握住叶书维的手,回应他的话。
他惊喜地泪流满面,激动地诉说着:
“柔柔,你活过来了是不是?哦,感谢天,你要回来了是不是?”
医生很快地推门而人,看了看心电图,又测了测叶宛柔的瞳孔、脉搏,然后再以超声波照了照腹部。
最后,医生原是凝重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站起身来微笑地看向叶书维,宣布道:“恭喜、恭喜,很难相信果真有奇迹出现,如今母体及婴儿均安,她们终于度过了危险期。”
叶书维闻言激动地拥抱着医师喜极而泣,口里不断地喃着:
“谢谢、谢谢!”
急诊室外一片欢呼声,人群外有一位女性身影亦默默地拭泪,然后含笑着转身离去……
不错,这人正是佳欣。
当初她被妒忌冲昏了头,才会对宛柔说出那些该死的话,但后来发现宛柔怀孕后她就彻底死心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宛柔竟然会采取寻死的方式,当她知道时,愧疚已不足以形容她的懊悔……
所幸老天有眼,终究雨过天睛,如今见到这样的结果,她是由衷高兴的。
有情人就该终成眷属的不是吗?
相信很快的,她也能找到真正属于她的春天、属于她的爱情。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清丽的叶宛柔。
病床旁则是焦急等待着她醒来的叶书维。他盯视着病床上的她,手中拿着一本《孕妇须知》。
福嫂说,这是整理他们山上的衣物时,在他们的床底下发现的。
而刚才医生也告知他,她已怀了两个月的身孕这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她,早已明白这次意外的真正原因。
表面上,她是因迷糊而瓦斯中毒,而实际上……
她突然困难地扭身,像是从深层的恶梦中被唤醒般,全身惊惧着,激烈地颤抖,似想要抓住物体般伸手胡乱地在空中挥动。
他赶紧将他的手让她紧握着,并轻语安抚着。
“没事了,柔柔,没事了!”
他的声音极具安抚作用,很快的,她再次沉静了下来,但抓着他的手并没有放开。
就这样,她又睡了一天一夜。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感觉舒眼多了。
望着白色的空间,有一瞬间她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她看见病床旁的叶书维,她才恍然大悟。
她第一个反应是,急急地抽出被叶书维紧握的手贴向腹部——
孩子呢?她没死,那孩子呢?
死了吗?
她的泪源源不断地溢出眼眶,滑下脸庞。
她突然抽出手的动作惊醒了他,他抬起头来,轻拭她的泪水。“别哭了,都过去了!”
“书维,对不起!”她为失去的孩子感到锥心泣血,泪仍不住地滑落。
“不能哭了,这样对孩子不好。”他轻哄着,再次拭去她的泪。
她愣住了,一时哑口无言,说不出这是什么情绪,是喜、是恼……
孩子仍存在着,问题仍存在着,她的脑袋一下子嗡嗡地作响着。
他含笑看着一脸苍白的她,递给她一个泛黄的信封。
“打开看看吧!它有你要的答案。”
她疑惑地看着他,颤抖地接过信,然后飞快地撕开封套。
一张泛黄的信纸,以及一本老旧的存折与木刻章落了下来。
她疑惑地瞪视着它们,然后将泛黄的信纸捡了起来,打开来,上头写着——
亲爱的宛柔,妈妈的乖女儿:
妈妈不知过你什么时候会看到这封信,也许永远也看不到……我真希望你永远也别看到,但有一点是妈妈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