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实在很想仔细研究这里的环境布局,并为龙邪做些微的调整,让他性情不再那麽暴虐、无礼。
但这只是想想而已,因为龙邪根本不可能让她这麽做。
药医来到她的身畔,道:「你也发现了吗?这里寸草不生,很奇怪是不是?」
连琛珏惊讶地回首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视线定在中庭。
他也懂五行之术吗?她在心里忖道。
药医则继续喃喃自语,「他实在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他?药医生是指谷主吗?」她轻声问他。
药医这才回头对她微笑了下。
「抱歉,我不该多话的。不过,龙邪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该说以前的际遇对他的影响太深了。」
药医似乎不愿意多谈,便止住了这个话题,却令连琛珏对龙邪更加的好奇了。
当年她被关进死牢,只因他那个毫无理由的法令,虽然当时她没有见到龙邪,但也对他的作为颇有微辞;但自从见过他之後,心中竟有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不明白这种情愫是什麽,可是她觉得,龙邪并不如人们心中所想的那样,是个完全残酷不可救的人。
她是这麽认为,只是一直没有证明的机会,令她神伤不已,虽说不出为什麽,她就是想帮助他。
两人在屋外等了一个多时辰,耿子绎才脸色苍白的走出来,抿著嘴一句话也没说。
「你还好吗?」连琛珏担心的望著他问道。
药医则走到他的身边,扶住他,「连姑娘,我先送耿大夫回岁寒院,待会儿再来接你。」
连琛珏点点头,目送两人远去後,才镇定地推门而人。
一入内,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她觉得昏眩了下,使她得扶著墙边行走。
「进来!」
龙邪在内室唤著她,她只好进入内室,看到他坐在床边,瞬间,她好像瞧见他双眼锐利地瞧著她。
可她再定神一瞧,却又发觉他的眼睛根本没有张开,她暗骂自己失了神,错看了。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他的声音有些微愠,「该不会一日未见,你就忘了我是谁吧。」
连琛珏眨眨眼,扬起一抹笑。
呵!她早该知道这是个陷阱,不过,她却一点也不介意,朝他靠了过去。
「谷主,我没忘了你,同时也没有忘了我来这儿的目地。」
她的笑语令龙邪扬了扬眉,感觉她的靠近,也意外经过昨夜之事後,她居然丝毫不畏惧他。
「我准许你问诊。」
瞧他说得像是对她格外开恩。连琛珏但笑不语,只是开始在脑海里思索,方才入门时的香味是什麽。
不过,她仍是集中起注意力。「嗯,请谷主将手伸出来,我要帮你把脉了。」
只要是看诊之事,连琛珏就会特别用心,因此她几乎忘了刚刚那令她昏眩的香味,仔细地为他把脉诊断。
龙邪的手很大,正摊在她的面前,当连琛珏诊断结束之後,居然有些失神,因为他的手几乎是她的两倍大,被这样的手箝制住,也难怪她的手腕又淤又肿了。
令她意外的是他的手竟暖暖的,跟他脸上肃冷残戾的表情完全不搭轧。
「你看完了吗?」
半晌後,他嘲讽的嗓音传进她的耳里,连琛珏才脸颊微红地将手放开,困窘不已。
「抱歉。」
「哼,结果呢?希望你别跟之前的两位庸医一样,说我的双眼废了。」
连琛珏闻言,怔件了下才答道:「你的眼睛并不是无药可医。」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治得好?」他惊道,抓起她的手,但这一抓令她咬紧了下唇,才避免痛呼声传进他的耳里。
「没……没错。」
发觉她的语气有异,龙邪这才放松手劲,却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使劲一拉,将她拉进他的怀里,也让她惊喘了一声,身躯顿时僵住。
「哼!我就说是什麽味道,原来你浑身药臭。」龙邪低首在她的颈间嗅了嗅,随即粗鲁地推开她,令她踉跄了下,随後又冷冷问道:「快说!你有什麽辨法治我的眼睛?」
连琛珏经他这麽一推,方才的昏眩又袭了上来,让她腿软。
只不过,这一回不是那怪异的香味使她不舒服,而是龙邪的怀抱,让她浑身不对劲。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穴,让自己意识清晰些後才说道:「药医先生的分析没有错,你的眼睛所中的毒,的确是谷里罕见之毒,要解此毒,必须重新研究一次谷里的药书才行。」
她不晓得之前耿子绎对他说了什麽,不过这是她的结论。
「哼!这不就跟刚刚那两名庸医的说词一样。」龙邪讽刺地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听我说……」她想要告诉他,无请如何,他们都会尽全力医治他的眼睛。
但是龙邪压根儿听不下去,陡然站了起来,来到她的面前,令她止住剩下的话。
「既然治不好,我似乎是没有必要留下你们了。」此时,龙邪冷魅的脸上骤然出现暴戾之色。
难道他想杀了他们吗?思及此,连琛珏惊恐地瞪大了眼。
「我恰得好你的眼睛的!」情急之下,她扑向前去大喊。
熟料龙邪颀长的身子正转过来,她再度跌进他的怀里,这一回,她可是很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每一声都敲进了她的心坎,跟著她的心一起跳动。
龙邪粗眉一拢,把胸前的温暖推远,自遇到连琛珏这小女人的第一天起,这股奇妙的感觉仿佛就渗进了他的血液里,让他心烦意乱。
「你给我滚远一点!」他突然大吼。
连琛珏愣在原地,他的话语和行为让她有些气恼。
「我可以离你远一点,但是你不可以杀了药医先生和耿大夫!」她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勇气,竟和他大声了起来。
龙邪的身子一震,马上来到她的身旁,胸腔里正熊熊燃烧著愤怒之火。
「我为什麽不能杀了他们?他们既是我谷里的人,我便握有他们的生死大权。」他阴狠地说道。
不过,他的心里有一点为连琛珏替他们说话而含醋意。
「你不能这个样子!龙邪,你不过是谷里的一名住客,根本没有操纵他们生死的权利,你明不明白?」
「是吗?那麽我现在就来操纵你的生死。」
龙邪一把箝住连琛珏的脖子,将她小小的身子提高,因为脚踩不到地,她慌乱地前後踢著。
这个不要命的小女人竟敢一再杵逆他,哼,他昨天已经警告过她,再有下次的话,他绝对不会饶了她。
龙邪阴鸷的脸上再度出现那种掌控人命的兴奋表情,另一只手一扬,正打算一掌打死连琛珏的同时,一道白色的影子窜进来,阻止了他。
「龙邪!你在做什麽?快放了连姑娘!」
来人正是折返回来的药医,他在送耿子绎回岁寒院後,便匆匆地赶来,幸好他赶上了,否则连琛珏这条小命休矣。
瞬时,龙邪的掌势被药医化去,连琛珏则咳了几声,跌在一旁,昏厥过去,动也不动。
龙邪凝了神,循声面向药医。
「连你也想要背叛我吗?」他声音平板地问著,令药医心一沉。
「龙邪,我只是不愿意你滥杀无辜,跟背叛无关!」
「是吗?」龙邪反问道,扬起了讽刺的笑意。
此刻,他傲然站立於内室的颀长身形,看起来十分孤独、寂寥。
「龙邪,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药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试著去相信别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