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的暂时失明,并未给他带来任何的不便,他还是如常人般的行动,也或许更加灵敏。
「你……」
本来想开口询问他的伤势,但连琛珏愈想愈没有必要,因此她倏然住了口,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愚蠢。
「我什麽?」
龙邪像是自地底冒出来的阎王,嘴角噙著森冷的笑意,慢慢地逼近她。
他的耳力,好得超乎连琛珏的想像。
强自振作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怎料龙邪忽地接近,骤然凑近俊颜,让她这一口气吸进不少他身上的独特气息。
「你没有回答我。」他的声音里透著不悦,虽不是很明显,但足以令人察觉。
连琛珏屏住了呼吸,对上他闭著的双眼,开始想像它们健康的样子,差一点令她失了神。
「你一直住在这里?」
她指的是,自他双眼失明後,他便一直待在这里吗?
「我住在这里需要你多事吗?」
他的确是不悦了,尤其是他嘴角那抹危险的笑意,更令违琛珏的心里响起了警告的钟声。
「不……我只是觉得这里的环境……」
「不适合人住?」
龙邪陡然狂笑出声,声音浑厚有劲,不晓得是否是天性使然,连琛珏觉得这笑声诡谲得令人发颤。
微微地颤抖了下,此刻她真的後悔自己的冲动,或许药医一直不带他们来见他,就是这个原因吧。
「是有一些……没有人气。」她解释得非常含蓄。
龙邪又笑了,「有个人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很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他这次的语音里有著暴戾之气。
「死了?」连琛珏讶异地张大眼。
「是的,你想不想尝尝那种滋味?」他邪笑了起来,准确地抓起她的手,仿佛要捏碎她的手骨。
连琛珏忍著疼痛,没叫出声,但是不久,他的另一只手便锁住她的喉头,用力地箝著,令她几乎无法顺畅的呼吸。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跨进地狱之门时,他又蓦然放开她,使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猛咳嗽。
「咳……吱吱吱吱……」
她终於知道为什麽谷里的人,一提到他会如此畏惧了。
「感觉到了吗?」他突兀地问道。
「感……感觉什麽?」她喑哑地说,喉咙像吞了许多沙一样,异常痛苦。
「死亡的感觉。」他立在她的面前说道。
他似乎很喜欢聆听她痛苦咳嗽的样子,这令连琛珏莫名的想要发怒。
「不要再住在这里了,你可以换一个好一点的环境。」她生气地说。
以他谷主的身分,根本不必住在这种恐怖、荒凉的地方。
龙邪原本就单著阴寒的脸,更加透出一股凉意,他突然又粗暴地揪起她的衣襟,将她的身子半提起来。
连琛珏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悬在半空中,却没有害怕的感觉,任他提著她的衣襟。
「你以为你是神吗?」
他的声音冰得像是冬雪一样,令人寒毛直竖。
「咳……我……我不是,我只是……气……」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气些什麽,但是心里就是为他感到委屈。
这令她懊恼不已,也为自己一时脱口说出的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气什麽?」
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颊上,令她有些昏眩,但是她把这种情形归咎於她的颈子被他掐住所致。
「你……咳咳……你可以对……对自己更好一些。」
龙邪的眉一扬,猛地松手将她甩在地上,令她的手肘及膝都破了皮。
痛!
这是首先出现在连琛珏脑海里的字眼,她缩了缩身体,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睨了龙邪一眼。
他仍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既看不出他的神色,也清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龙邪嗤哼了声,对自己更好些,哼,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麽跟他说话。
他撇了撤嘴,聆听出她的位置,踱过去。
连琛珏瞧见他走过来,心跳差一点停了,她忍著疼痛往后退了几步,犹没有他的动作快,被他捏得早已淤青的手,又传来剧痛,但她仍是咬紧了牙关,没痛呼出声,直直地对上他的脸。
「今天我可以饶了你,但是下一回!我要的就不光是你的命了。」龙邪撂下话,丢下她後便往外廊移去。
连琛珏再度猛咳了几声,狼狈地爬了起来。
「唉,我的确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她苦笑的自我调侃,但是心里却有一股化不开的牵挂,莫名地让她心慌。
来到正厅,龙邪坐上首座,轻松地支著下巴,傲慢又慵懒地等著下面的人自动发言。
「谷主,犯人带到。」堂下,六、七名侍卫押著三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跪著。
龙邪皮笑肉不笑的弹弹指,微掀唇道:「是那日刺客的同夥吗?」
「是的。」
龙邪闻言,脸上的表情陡地变得残暴,唇角扬起,他沉声问道:「问出主谋者了吗?」
「禀谷主,他们不肯招。」
由他们残破的衣物及鞭伤看来,他们已经过一阵拷问,不过不肯招的结果,就是令他们提早见到这名人间恶魔。
「不肯招……」
龙邪此时此刻怒涛早已盈满胸腔,他大力拍了下扶手,站了起来,随即来到其中一人的面前。
「呃?!」
人犯们没有料到失明的龙邪动作居然会如此迅捷、准确,彷若双眼失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不禁低喘了一声。
但是他们的气才刚吐出,其中一个人就被龙邪提了起来,一掌击中他的腹部,将他打飞至厅里的柱上,只见他呕了口血,眼翻白,死了。
剩下的两名人犯则睁大了眼,怔仲地看著死者,身体顿时僵硬,轻轻地咽了口唾沫,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天……天哪!他们方才只觉得一阵阴风扫过,不到一会儿,同伴便死在龙邪的掌下。
这……他们开始後悔惹上龙邪了,尤其是他们的人还弄瞎了他的眼睛,这罪……他们实在不敢再细想下去。
对龙邪来说,杀一个人彷佛像捏死一双蚂蚁一样简单,不过,他在侍卫们的面前杀人实属难得,看来这次他的确是气得不轻。
但是侍卫们可没有胆询问龙邪,愣了下,便叫人来清理尸体。
「现下,有人肯招了吗?」龙邪站在他们的面前,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背後,傲然问道。
两名人犯瑟缩地发著抖,寒毛竖立,心脏好似要跳出胸口。
思及他们之所以咬紧牙关、忍痛不招的原因,就是笃定谅龙邪也问不出想暗算他的幕後主谋,因此不会断然轻取他们的性命,不过,很显然他们低估了龙邪身上的残酷因子,真是大大失策了。
为此,两名人犯不禁慌张了起来,其中一名更是吓得冷汗直流,发狂地朝龙邪猛磕头。
「饶了……饶了我,谷主……只要你饶了……我,我可以马上招出主谋者。」
另一名男人没料到同伴会有此举,微张了嘴,随即挣扎一下,狠狠地对他这:「你疯了吗?你要是招了,我们的小命才会不保!」
可是他显然是极怕死,什麽都不顾了,抱著龙邪的腿,依旧没骨气的求饶著,「谷主!谷主,我是说真的……只要你肯绕了我,我什麽都招,什麽都招!」
龙邪只是嗤笑了几声,脚一踹,便把那男子踢得撞上椅子,头破血流地哀号著。
谷主,我……我是真的肯招……」男子仍喃喃地道,虽血流如注,但不至於死。
此时此刻,一旁的侍卫皆屏住呼吸,因为没有人知道龙邪下一步会有什麽举动,也不晓得他今天壤心情的原因,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犯人一个接一个倒地,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