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比,等一下可以请你帮我跑一趟威廉斯先生那儿,帮我把我订的东西带回来好吗?”石衣熏仿佛是看穿他在想什么,转移了话题。
由于这里是普罗斯旺的乡间,在这里附近除了花田和几户人家之外,只有一间卖着许多杂货的商店,因此大部分的人家都是在那间商店里订购生活必需品,石衣熏当然也不例外。
诺比听了,那对骨碌碌的大眼转了下,就摸摸头,往屋外的小径跑去,“好的!石小姐,我马上回来!”
然后他小小的个头儿,便消失在小径旁的矮树丛后的那条只有他才知道的小路里。
目送诺比离去之后,石衣熏才将视线转回手中的信封上,然后轻柔地叹了口气。
事实上,她不用打开信封,也知道信是谁寄的,因此她并没有拆信,也不想将它打开,直接转身向花房旁的一幢木屋踱去。
但是当她才刚走至屋檐下,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车声,在急驶而来之后,停在不远处的小径上。
石衣熏转过身,微微皱起月眉,
在来访者大大方方地打开车门下车时,她仍然动也不动地,僵着表情,凝视着一名以发油梳整一头棕色头发的男子。
“嗨!衣熏,好久不见了!”他身着价值不菲的笔挺西装,脸上挂着不驯的表情,朝她走了过去。
石衣熏的脸色微白,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怎么?看到堂哥抽空来,你连一点招呼都不打吗?”他来到屋子前,自以为潇洒地理理头发问道。
可虽然他自称是石衣熏的堂哥,但是两人的外表并无任何相似之处。
石衣熏比较像东方人,但她的堂哥可就是着着实实的西方人了,因此一般人可能很难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石衣熏似乎是冷静下来地问道。
他用一副这还需要再问的表情说道:“当然是来说服堂妹,把新的香水配方交出来呀!”
石衣熏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不调配香水很久了。”
“是这样吗?”他质疑地问道。
“是的。”
“可是我看到的报告可不是这么说的。”
“报告?”石衣熏念头一转,立刻愤怒地问道,“你派人监视我?”
“亲爱的堂妹,这只能够怪你不够诚实呀!如果你早早答应回罗克门家替公司研发香水,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自傲地说道。
“我说过,我早就不再调配香水了。”石衣熏一再地强调道,“所以请你离开,我没有任何的香水配方给你。”
“哎呀!你这样说就太不公道了,其实我们也可以……进行一些比较强迫性的行动,只是我们到现在都没有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想想呀。”他似有似无地在暗示些什么。
见石衣熏无动于衷,他又忍不住说道:“堂妹,如果你想回到罗克门家,只要交出配方一切好谈,我会替你跟爷爷好好说……”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石衣熏便强硬地打断,“我不想回去,所以请你离开吧。”她一说罢,便转身回到屋内。
被留下的客人先是愣愕了一会儿,才恼怒地吼道:“好,那你就一辈子都别想再回罗克门家了!”
石衣熏背抵着大门,听到他在撂下狠话后,又开着他的跑车离开,才慢慢地滑坐在地板上。
“够了……够了……你们还要再折磨我多久……”石衣熏痛苦地喃喃自语。
许久以前,或许被罗克门家承认对她来说是一件重要的事,但是如今,她在失去了一切之后,就变得不再重要了。
第二章
手上抱着沉重的布料,连耘之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来帮忙呢?”
一旁,长了张恶人脸的楚雷远瞥了他一眼,回答道:“因为你刚好是我惟一找到的帮手。”
谁叫他霉,刚好一早就来到工作室找资料,只好先帮楚雷远搬个东西,顺便问问其他人的情况。
“其他人呢?”
楚雷远和他一起坐上电梯,“我不太清楚,不过好像都出门去找题材了,只剩下映衣和我留守。”
工作室里还乱糟糟的,他们除了整理工作室之外,也应试了几名工读生,谈洽了几个平面广告,进行得还算顺利。
随后,他们走出电梯,把布料搬进工作室里,连耘之立刻向楚雷远借了几张法国的地图。
“怎么?你想去哪旅行吗?”楚雷远见他把地图平放在桌上摊开来看,便感兴趣地问道。
“嗯,想找个地方住几天,顺便找灵感。”
“哦?那你想去什么地方呢?”
连耘之无奈地笑道,“目前还没个底:”
“那我建议你去普罗旺斯看看。”一旁,手上捧着中国茶的一名美丽女子夏映衣突然开口说道。
“普罗旺斯?”
“嗯,我去过,那里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除了有一大片美丽的花田之外,也有一些民艺工房,我想应该不错吧。”
初来法国之时,夏映衣就跑了几个有名的观光景点以及乡间小道,因此她才会如此大胆建议。
楚雷远看看地图,摸摸下巴,“我想,你到普罗旺斯再自己开车找路应该没问题吧。”
法国的都市和乡村的景致差蛮多的,加上有一些乡间小道不一定都标在地图上,迷了路可就不是件好玩的事了。
“喂,我方向感没那么差吧!”
连耘之用手肘撞了下楚雷远,以示抗议,但是楚雷远只是笑了笑,“这很难说,而且你最好先找到住的地方再说。”
“当然,而且我也好久没休假了,就当做是休假也不错。”
* * *
五天后。
连耘之处理完交接工作后,便来到了普罗旺斯,只不过真被楚雷远给料中,他一面开着租来的车,一面看地图居然……迷路了。
“真糟糕,要是被雷远他们知道,一定会被嘲弄一顿。”连耘之一边将地图再度摊在方向盘上,一边无奈地喃道。
虽然方才他来的地方还有几户人家和商店,但是他不知怎么着,竟开到了渺无人烟的小路上。
这下可好,虽然道路的两旁有一些花田,但并不确定花田里有正在工作的人,他想问路也无从问起。
“只好绕回去了。”连耘之叹了口气,再度发动车子的引擎,打算往前开一点,再回转回原来的路上。
就在此时,他忽地瞄到路旁一片绿海中,似乎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正在飘动,于是他紧急刹车,倒了回去,跳下车子。
“嗨!有人在那里吗?”连耘之朝那抹因为听到车声,而动也不动的白色人影,用流利的英文问道。
可说也奇怪,那道白色的人影只是定住了身子,好像对他的呼喊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连耘之改以自己生硬的法文又问了一次。
“哈啰?我可以问个路吗?”
终于,那道白色的人影缓缓从绿苗中探出身子,连耘之这才发现她原来是名身形略微清瘦,戴了顶白色帽子的女子。
“嗨!”连耘之摘下他的太阳眼镜,友善地笑了笑。
这也许是人的通性吧?
一旦人碰到了陌生人,总是容易产生戒备感。
例如,现下他眼前的这名女子,不但丝毫没有靠近他的意思,似乎连话也不太打算开口讲。
但连耘之并不以为忤,心想,好吧,既然他是那个有求于人的人,那么想让他自动走过去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连耘之一脸笑眯眯地跳下路墩,朝她走了过去。
原来,她站在一片花田里,方才他远远地瞧还以为是草地呢。但是他才刚走没几步路,她便喊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