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想跳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躯壳的能力都没有啊!
不知不觉,她走到观音亭附近。看到热闹的人群及众多的摊贩,她才想起今天是风帆节的闭幕典礼,所有选手下午都会来参加主办单位所举办的闭幕舞会,场地好像就在这附近的文化中心。
橙橙也会参加吧?
她下意识转身要走,但,一思及闭幕典礼完后,他就会离开此地,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她又停下脚步。
整件事其实并不能怪他,换作以前的她,她也不会相信灵魂交换这种太过灵异的事!而且,对他来说,她是害翁静君差点成植物人的凶手,他对她又怎会有好感?换个角度,她应该为他如此护卫她而感到高兴的,不是吗?
再见见他吧,从此以后明日天涯,各不相干了!
闭幕舞会采开放式入场,翁静君走进去后找了个角落随意坐下,这个位子正好可以看清楚所有入场的人。
闭幕舞会已经开始,但入场的多半是外国人,看不到几个东方面孔。
她无聊地啜着鸡尾酒,心想着他会不会不来了?突然间,她看到“翁静君”——也就是安净婷!那么,沈 橙应该也会一起来吧?她引颈张望着老半天,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安净婷怎会单独一人来这里呢?
翁静君想也没想,立刻快步上前拦住安净婷。
“你怎么可以出院了?沈 橙没陪你吗?”翁静君走近她桌前问道。
“咦?你怎么也来了?”
旁边却有人开口,翁静君这才发现是克力斯,他们两人坐在同一桌。
翁静君懒得理他,她直直看向安净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出院,谁拦得了我啊?”看翁静君的态度强硬,安净婷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沈 橙不在她旁边,她立刻露出本性。
“医生不是说你大脑中还有一些血块,而且脑波不太稳定,需要再观察吗?”翁静君略显着急。这毕竟是她的身体,她仍希望安净婷能好好爱惜保重。
“才溜出来一个晚上,不会死人的啦!”她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溜出来?
“那沈 橙不知道你来这喽?”翁静君试探问。
“你想去打小报告吗?橙橙不会理你的!”安净婷怒道。
“是吗?他若知道你跟克力斯出来,他不会不高兴吗?”翁静君看了眼完全听不懂她们俩说话内容的克力斯,他正四处搜寻舞会里有没有漂亮美眉。
“是他自己说头痛,要先回饭店睡觉的。刚好克力斯经过医院顺便来约我们参加闭幕舞会,橙橙既然没空,我这个女友当然义不容辞陪他朋友一起来喽!”安净婷马上狠狠瞟她一眼:“我警告你少乱说话,不然我会让你好看!”
翁静君讽刺一笑。“我现在的确是比你好看,你别再费力了!”
安净婷立刻脸色一变,但很快地,她露出得意一笑。
“我看你现在一定很气吧?暗恋好久的男人最后却跟我在一起!”
“你……你怎么会知道?”翁静君大惊失色。这件事她从没告诉过别人,连家 都不曾!
安净婷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还故意拿起小蛋糕,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而翁静君就一直冷冷地盯着她,最后,她才故作神秘地用唇语说了四个字——君恋橙心!
“原来你偷看我的记事本!”翁静君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她会知道沈 橙的昵名,而且没让他察觉到异样,因为她已经从记事本里知道她与沈 橙之间的点点滴滴,所以才轻易骗过沈 橙。她气得骂道:“你好卑鄙!”
“我喜欢沈 橙!”安净婷挑明了直说。“他帅,条件好,而且纯情,又是家住美国的ABC,如果我现在不好好抓住这次机会,恐怕就一辈子就真的要待在澎湖这种乡下地方,像我阿嬷一样过着又贫又苦的生活,到死都是如此!我死也不要过这种日子!”
“你知道你阿嬷快不行了吗?”翁静君突然问道。“不管怎样,她都是抚养你长大的亲人,你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去看她最后一面?”
“看了又怎样?她现在也认不出是我。”她不在乎地摇头。“人呀,早死早超生,下次投胎记得找个好人家,不要再这么辛苦过日子,这不是很好?”
翁静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种历经沧桑的消极话语,从这么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女孩口中说出,感觉十分荒谬。
“你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比沈 橙足足大了六岁,难道,你一点都不会在意吗?”这是翁静君一直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在意这干吗?只要他对我好,会让我过好日子,我管他谁大谁小咧!我爸妈不就是正常的男大女小吗?结果我爸一死,我妈过不了苦日子就跟人跑了,差几岁又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因此比较有钱或比较幸福!”安净婷扫了翁静君一眼又说:“是你自己想太多,才会把到手的幸福搞砸!我要是你,才不会轻易放掉这种好男人!”
言下之意,安净婷会紧紧抓住沈 橙,不会放手。
“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交换回来吗?”翁静君再次问。
“你死心吧!”安净婷又恢复她敌对的态度。
翁静君沉吟片刻,再度望向她,眼神十分平静。
“不要伤害他,好好爱他,可以吗?”这是她最后的乞求。
“顾好你自己吧!我跟他以后怎样,都已经与你无关!”安净婷绝情说道。
“我要去跳舞,要不要跟我跳一曲?”克力斯不耐烦地打岔,不知两人聊什么聊这么久,他一直想约安净婷跳舞,虽然她未成年,但碰碰她不犯法吧?
“我要走了,”沈 橙不在,翁静君也没兴致留下来。
“这么快?”克力斯看着她的背影失望道。全场没几个有可看性的美眉,她若离开,这舞会里还有什么好玩的?
“还有我啊!”安净婷充满魅惑地攀着他的手臂,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克力斯看向“翁静君”,心想虽然她是好友的女友,但她已是成年女人,而且“身体语言”十分明显主动,况且她姿色也不差,他又何必拒绝?
离开舞会的翁静君,原本打算要去医院一趟,但走着走着,脚却不由自主走到沈 橙住的饭店。
听说他头痛回饭店睡觉,她心底一直很担心。以前他一头痛就只会闷着头睡觉,也不吃药,说什么要靠自身的免疫力让身体自然抗衡病菌,但最后的结果,就是痛到醒来,每次总要她买了止痛药,像哄小孩一样强逼他吃,他才肯乖乖吃药。
现在他是不是也与往常一样,忍着头痛睡觉呢?
在饭店外徘徊了几趟,对他的爱终于战胜了她的自尊,她实在不忍心看他又头痛一整夜!于是她迅速跑去买药,问了饭店柜台后,便直接上楼找他。
她很快便找到他住的房间,正想按电铃时,发现他房门竟然只是半掩着,她迟疑片刻后终于推门而入。
房里没开灯,好一会儿后翁静君才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她看见床上躺着的正是沈 橙。看来他真的很不舒服,不但门没关好,连衣服都没脱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她悄悄走近床边,没拉拢的窗帘逶出一丝淡淡月光,正好照在他微卷的睫毛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好好地、仔细地看他了?翁静君跪在床边暗暗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