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冷火咬紧牙关,从齿缝里迸出这两个字,因心情的激荡而微微颤抖。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女巫一晒,丝毫不为他近乎威胁的口吻所动,“你好像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任务失败就够糟糕了,你甚至还露了底细,又没有及时向总部报告,拖延了更换执行人的时间,致使组织的声誉大受损失。Kay已经下了‘黑刀子’。如今的你,既没有资格也没有本钱对我提任何要求!”
“如果你不肯救她,为什么跟主教来?”与叛徒私下接触也是违犯INC规矩的重罪。
女巫笑了,笑得既妖媚又无情,“你知道,我对你一向都是很心软的。”她看着他,仿佛赤练蛇盯着猎物,“如果报酬丰厚的话,也未必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要什么?”他皱着眉,直接地问。
“我嘛……”女巫贴近他,手臂灵蛇一般缠绕上他的脖颈,他本能地想挣脱,女巫轻柔的低语传来:“想想天使。”
他浑身一震,僵住了。
“我要的只有一样——”她在他耳边吹气如兰,甜甜蜜蜜,而又势在必得,“你!”
片刻的沉默之后,一个尖刻且刺耳的声音答复了她,“你要我?”他冷笑,“要我做什么?这样?”
比电光更迅速,他扯下她的手臂扭到身后,迫使她更加紧密地贴合住他,几乎就在同时封住了她的唇。没有温柔,没有怜惜,这个吻暴力而愤怒。他大力啮咬着她的红润,又逐渐转向脖颈,肆意烙下狼藉的痕迹。
“还是这样?”“嘶”的一声,她的上衣整个裂成两半,她也被砰然推靠在墙壁上,“要就地验货吗?”
“放开我!”女巫惊怒交加地尖叫,弹腿飞踹,将他迫退,急忙掩住大泄的春光,喘息不已,恶狠狠地盯住他——他疯了吗?!
她的眼光接触到的,是更加凌厉的眸光,冰蓝色的眼睛早已不复寒冷,取而代之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仿佛自冰层之下喷薄而出的地火。他的眼神变暗,最终沉淀为一种深沉的灰蓝——
蓝色的怒海!
他们彼此对视,在那片蓝色的怒海中,清晰地映出她狼狈、愤怒着的扭曲的脸。
一种奇异的感觉突然攫住了她的心。
“你给我听好,”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永远、不要、拿天使来威胁我,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带着痛觉被生到这世上来!”
“我知道了。”女巫点点头,一瞬间恢复了心平气和,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些淡淡的愉悦,“我只能想办法暂缓她的衰竭,而要真正恢复全身的造血功能,必须考虑更换骨髓。一般来说,只有同父同母的兄弟或姐妹才可能与她匹配——但,可能性也不过25%。”
“你能保证多长时间?”
“最多——七天!”
第七章
天使静静躺在病床上,小小的身影仿佛要被白色被单淹没似的,半长的黑发凌乱地散落枕畔,在白被单的映衬下,失血的面颊像像牙雕刻出来般冰冷。
他站在床前,伸手想要触摸她柔润的脸,却在碰触到她的那一刻停住了。
“你要怎么解释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原因?”
“不能保护天使的人,没有资格呆在她身边!”
是的,他没有能力保护她!今天她会痛苦地躺在这里,全都是他的错!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真的是他在保护她吗?从童年时第一次相逢之日起,她就为了他而身受重伤;此后加入INC,治疗她的是女巫,他根本帮不上忙;她凭自己的智慧在INC占据一席之地,完全不用依靠他的力量;每一个雷雨之夜,是她将他自血腥的梦魇中拯救出来;甚至这一次——她救了他,而他杀了她的亲生父亲!
所以,他带给她的永远只有痛苦,他自以为是的保护简直可笑之至!
冷火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改变了,从前的他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只要天使在他身边,即使是用束缚、捆绑的方法他也毫不在乎,如果一定要分开,他宁愿与她同坠地狱!而现在,他担心天使和他在一起会有危险,他害怕天使会恨他,他恐惧自己狂烈的独占欲会无法克制地伤害到她!
是因为恋爱的原因吗?因为深爱着天使,所以才会改变……
他已经没有自信可以保护她了,或许只有离开他,天使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吧?主教应该比他更有资格成为天使的守护神,那个男人对她的呵护向来让他嫉妒不已的啊……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会难过吗……”他喃喃自语,“希望不会难过太久……”
“唔……”一声低细的呻吟发自昏迷的天使,随着长睫轻颤,那双幽深的美丽黑眸缓缓睁开了。
他惊喜地握住她的小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很疼……”他的声音一下子断了,因为天使看着他的眼神是如此陌生、冰冷、无情与——憎恨!
“不要碰我。”她微弱而沙哑地说。
他的心猛然沉下去,仿佛从万丈高空失足而落。他所害怕的事,终于要发生了吗?
“我这样握着你,伤口会很疼对不对?”他勉强自己微笑,“我真不小心……”
“永远不许再碰我,”她轻轻打断他,眼神冷酷而坚定,“因为,我不要你了。”
我不要你了!这句话在他脑中投下一颗毁灭一切理智的炸弹。他盯着她没有表情的脸,这张总是甜蜜微笑的脸,总是温柔含情的脸,竟然也会有如此冷酷的一天!
他又被遗弃了吗?就像童年时母亲用外遇、父亲用死亡遗弃他一样,天使也用仇恨遗弃他了吗?
“收回去……”他的声音开始危险地轻颤,紧紧盯着她黑幽幽的瞳眸,“把这句话收回去!”
她眨也不眨地与他对视,苍白的唇瓣紧闭,写满绝不妥协,而在她眼眸深处,却藏着深深的、深深的——恐惧。
他猛地抓住她的双肩,强迫她开口,“说你收回这句话!说呀!”
她因他强猛的力道而蹙眉,却死命咬住下唇,即使额上冷汗涔涔,痛到全身发抖,耳鸣目眩,仍是倔强无言。
他无意识地越捏越紧,直到她瘫软昏厥,才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做了什么?!他惊恐地看着掌中濡湿的鲜血和天使雪花、石膏般苍白的脸,他杀了她吗?他杀了天使吗?!
“恶魔!”
幼时第一次杀人的恐怖记忆涌上心头,那两个黑人小混混的惨叫声倏地在耳边响起,凄厉而恐惧。“你是个恶魔!”
“不!”他大吼出声,他不是恶魔!不是!
可是他做了什么?!
一张惨白而阴森的脸从地狱里望着他,“你和我一样!”那张脸狰狞地笑着,鲜血从太阳穴的黑洞里婉蜒爬出,仿佛是扭曲的蛇,吐着红信,“儿子,你就是我!”
“不!”紧拥天使昏厥的身子入怀,他誓言救活她,“我一定要救你,绝不让你死去!决不!”
*** *** ***
意大利·罗马·卡莱弗洛城堡
夜风在庭院的林木间穿梭,将阵阵夜来香的馥郁传送到城堡的每一个角落,扫除了白日里的燥热,带来舒爽的凉意。
万籁俱寂之时,一抹淡淡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过重重警戒,潜入府邸东侧的卧室。自宽大的阳台向屋内张望,主人正在沉睡,除了微弱的时钟滴答外,毫无声息。来人谨慎地谛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行动,一把装了消音器的密林点三七五悄然瞄准床上的黑色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