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曼张嘴,正要请他再说一遍时,冷不防地,他的唇已经低下吻贴上她的。
咦?这……这是接吻吗?雪曼讶异的盯着他好近的脸。他的皮肤不像一般海员粗糙黝黑,他的皮肤光滑而带着古铜色,很健康的。而他的眼睫毛长而卷,难怪有人说长睫毛的人比较凶……突然睫毛一开,露出乌黑深邃的瞳眸。
「笨蛋,把眼睛闭上!」
他凌厉的目光吓得她立刻闭上眼睛。
什么嘛!闭上眼啥也看不到,就两个人的唇碰来碰去,究竟有什么意思嘛!雪曼不禁荏心中犯嘀咕。
不过,他的吻比上次梅杰斯的舒服多了,又轻又柔,而且,有一股淡淡的海洋味道……,不能用看的,雪曼只能以唇感觉,以鼻嗅闻……渐渐的,他的唇加重了力道,舌也加入亲吻的行列,温柔地在她樱唇上轻舔逗弄。
渐渐的,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在他男性气息浓烈的包拢下,她完全臣服于感官上纯然的甜美与神奇。
接着,他开始大胆的以舌尖挑开她的双唇伸了进去,挑逗般吸吮着她,这令她颤栗地发抖。出于本能地,她伸出双臂圈住他的颈项,而他早已放下她,将她紧压在门板上。受到鼓励般,他狂野而温柔的舌尖不断在她唇内四处探索,翻天覆地般留下印记,直到她全身震颤不止。
就在她瘫软在他怀里时,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雪曼埋首在他胸臆间喘息。滚烫的双颊也是她不敢抬头的主因。
她竟然毫不害羞地响应他的吻!不是讨厌他的恶言恶语吗?怎么他的吻却一点也不讨厌,反而令她沉醉哩。
慢着!雪曼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不是要打她?那么,在吻了她之后,他会不会也改变主意?
「呃……麦先生,你既然吻了我,应该不会打我了吧?」雪曼怯生生地抬头问道。
正陷入沉思,一脸阴沉的肯恩恍然回神,只听到最后一句话。
「打妳?」他放开她,皱着眉问道:「我为什么要打妳?」
咦?这该问你自己啊,雪曼差点冲口而出,但又思及他是这艘船上权力最大的人,还是别惹恼他的好。她一向很识时务。于是她低首必恭必敬的回答:「在我落海前你说的呀,说要揍得我处于昏迷状态,难道……」她灵光一闪:「接吻也会陷入昏迷状态吗?难怪我觉得头有点晕哩。」
他脸色微赧。
「妳,妳这个笨蛋!」他气呼呼的将她旋过身。「看看这是什么?」
雪曼看清舱房内的东西时,不禁瞠圆了她的黑眸!
竟是一大桶淡水!而且正冒着热烟。
「哇!淡水耶!而且热呼呼的耶!」她奔了过去,双手掬起水泼洒自己脸庞时忍不住惊呼。
随即她旋过身奔近肯恩扑上,搂着他的颈项又亲又叫:「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感激!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面对她热情的在他脸上四处亲吻,肯恩有一瞬间完全呆住,随即伸手想扯开她。刚才的接吻是个意外,他根本没有打算和她亲近,他的计划是费珍妮……但伸出的双手在碰到她柔软的身子时,却情不自禁地搂抱住她。良久,莫名的情绪战胜理智,他终于放弃心中矛盾的挣扎,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安抚她。数了口气,他「不情愿」的紧抱住她,但脸上关不住的满足表情却透露了某种讯息。
她突然埋首他颈间一动也不动。片刻,肯恩感觉到颈间一阵湿凉,心中一惊,他只手捧起她脸颊,俯首细看她面容。
「怎么了?」他皱着眉心盯视她梨花带淭的小脸蛋。一向厌烦面对女人的眼泪,他觉得既虚假又矫情,但此刻看着她澄澈的大眼里串串晶莹的泪珠,他竟会心疼。
雪曼低下头像个孩子般以手背揉擦掉泪痕,鼻音浓重地哽咽道:「刚才在甲板上,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揍一顿,真把我吓坏了。你的态度又好凶,船上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情,连弗雷也是,我那时真的好害怕……」
肯恩心头顿时涌上一阵酸疼,也终于明白她刚才的举动并不是讨厌他而是源于害怕。这个认知让他既喜悦又歉疚,一向不擅长甜言蜜语的他,只能轻柔地将她的螓首压在肩头,好半晌才吶吶低语:「我很抱歉。」
她摇着头仰首凝睇他。「没关系了啦,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她带泪的唇角柔柔的绽放出一朵微笑。
这朵微笑也深深植进了肯恩的心田,在他干涸的心田上洒下甘露。他竟又想吻她了。
倏地,剔透的水珠又盈满眼眶。
「这次又是怎么了?」肯恩不自觉伸出拇指,做出他从不曾做过的动作──温柔地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晶莹。
「想到有一大桶淡水可以洗澡,就觉得好幸福喔!」这次她是喜极而泣。
「真是又哭又笑的小傻瓜!」他弹着她的额头摇头轻笑。
「不是故意要吓妳,因为只有我的房间够大,能够放下这只大木桶。」他走近木桶边时将她放下。「我放了套衣服在我床上,等会儿洗好后可以替换。」
「麦先生……」
「叫我肯恩。」他低沉的嗓音命令着。
「那……你也可以叫我雪曼。」她高兴的笑弯了眼应允着,早忘了之前为他连名带姓无礼的喊她而气得牙痒痒的。
「呃……雪曼。」他有片刻的僵硬及不自然。
「呃,肯恩,谢谢你今天为我作的一切。」她甜美的笑容里只有真心与诚恳。
「不必客气。」他的神情又恢复一贯的冷漠生疏。「这桶水的钱我会加在契约书梩。」
雪曼愣愣地注视他,不明白刚才温馨的气氛什么倏然消失,他又变成那个令人讨厌的「船长先生」。
「其实妳不必落海的,早在妳提出要求时,我就准备答应妳。」肯恩打开房门出去前,回头朝她嘲讽一笑:「妳是个会付钱的顾客,不是吗?」
关上房门,也同时关上心底泛滥而出的不忍。
肯恩靠在门板上,疲倦的闭上双眼,徒劳的想抹掉临走前她脸上受伤的表情。该死的!她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他不是一向冷漠无情的吗?甚至如她所说粗鲁、自大、无礼。怎么一桶热水就教她改观了呢?
但,该死的,她为什么不像平常一样反唇相讥,反而只是静静哀伤的瞧着他。这教他自觉是个凌虐小绵羊的大恶狠。
第七章
天!他到底是怎么了?竟为了个小女孩心神不宁,喊她的中国名字不就是要提醒自己必须远离她,他不要和任何一个中国人扯上关系,包括她这个中国女人!
突然一声尖叫从他的舱房里传出。
没有多想,他使推开门冲了进去。
「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一地的水渍,及她彷佛刚从水中跳出来般,全身赤裸的蜷缩在他床上的一角,肯恩立刻警觉的背对着她面向房内,一边逡巡周围一边问道。
「木桶……木桶上……有……有蜘蛛。」她害怕的直打颤。
蜘蛛?!肯恩陡然松了口气,走近木桶,轻易的解决了它。
「好啦,没事了。」他旋过身说着,目光却不自觉紧盯着她,她赤裸的一如出生婴儿,牛奶般的赛雪玉肤,吸引着他的手想去碰触──是否真如牛奶般光滑柔嫩?
「蜘蛛呢?」她恐惧地从指缝间偷瞧。自从小时候仆人无意间打死了一只怀孕的母蜘蛛,而蜘蛛破裂的腹中涌出许多小蜘蛛后,她就极度的怕死了这种多脚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