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骤然失去了光采,停滞了好半晌,他才叹了好长一口气,娓娓说道,他和她之间一直有着年龄上的问题,她相当介意比他大,一直无法挣脱世俗的藩篱,迟迟不愿面对他的感情。
小五岁?!若是我,可能也无法接受比我小的男生,好像姐弟谈恋爱喔。
不过我可不会告诉他这想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分意年龄问题,何况他够沮丧了,我又何必刺激他呢?
看他也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劝了也没用,唉!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呀!
★ ★ ★ 一九九四年十月十二日下课后赵丽卿请我帮忙布置新闻社。据说是要为某位社员庆生,瞧她那副不自在样,随便用膝盖想也知道她坠入爱河啦。我没有多问便答应了。
布置完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赵丽卿要请我吃饭致谢,我拒绝了。一来,同学互相帮忙而已,二来,狮子这两天可能放假,我想回家等他。
颗着凉凉的微风,我慢慢踱向公车站牌,走到一半,突然瞧见卓静川斜倚在围墙边,神情不太对。
“在等人吗?”我在他身边站定时问道。
“可以陪我去喝杯酒吗?”
我仔细打量他,想知道他是不是跟我开玩笑。
他脸上、眼底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浓得连空气都变阴沉。
“发生什么事了?”我关心地看着他。
“陪我喝一杯好吗?”他声音里有压抑的痛苦。
我犹豫着;狮子可能今天放假,若他回来看不到我……
“算了,我自己去吧。”他摇摇头不勉强我,神情落寞地转身往前走。
他沮丧的样子令我看得有些不忍。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要借酒浇愁呢?”我拉住他的袖子。“因为简净云吗?”
他闻言疆住不动,半晌,他突然全身开始颤抖,严重到他即使扶靠着墙壁仍是抖个不停。
“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我整个人傻住了;难不成他有……癫痫症吗?我快速走向前仔细瞧他,结果却令我更为谅讶,他并没有口吐白沫,而是泪脸的泪痕!
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哭,而且是哭得这么哀伤沉痛。
不由得,我竞有些鼻酸,是感动于他的痴情吧。
我无言地站在他身旁陪他。我了解他对简净云的感情,我想她可能做了彻底伤透他心的事,他才会如此伤痛欲绝吧。
这个时刻,我是怎么也开不了口说我要回家等老公,而且狮子也不一定今天回来啊。
看着他抽搐颤抖不停的双肩,我真想叫简净云来看看,看她把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折磨成什么样?爱情为什么不能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呢。
我翻遍了背包终于找到一包面纸,我递给他,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接过去。
他似乎对自己的失控很不好意思,背转过身擦拭刚才伤痛过后留下的痕迹。
“嘿、等会儿去喝酒吧!”
我还来不及思考,这句话己经从我口中飞奔而出。我暗骂自己的冲动之际,也只好祈祷狮子明天再休假。
他闻言随即转身看向我,眼中出现了一抹应该称之为感动的光圈。
“谢谢你愿意陪我。”
暗夜里看不到我无奈的苦笑,是我不小心泛滥的同情心答应了他,我的理智可没有。
“是你的眼泪感动了我,下次可不一定有这种机会。”我对他眨眨眼,故作轻松状,还像个哥儿们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在PUB里,他喝了杯“龙舌兰”后,才缓缓说出令他失控的原因。
简净云要结婚了,而且是奉儿女之命!
他一直以为她是有点爱他的,也认为只要他痴心等侯,终有一天她会勇敢接受他的爱,没想到她竟然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还有了孩子!
他一想到她曾在别人怀里,就几乎发狂。
“十年的感情就此崩塌,我好恨哪!”卓静川一口气喝掉酒之后郁郁道。
“恨什么呢?感情是你自己要给的,又不是她强要的。”我客观地说。
“所以我恨我自己笨呀!”
我瞧了他一眼,不禁微微一笑。
“掉进爱情海里,人人都会变苯的。”我这么回他。
他楞了一愣,挤出一丝比苦瓜还苦的笑容,随即,地招手又点了一杯酒。
“为这个苯瓜脱离苦海来庆祝一下吧!”他举杯自我调侃着。
后来,他又喝了好几杯酒,所幸他的酒力算不错,即使真醉了,他看起来还算清醒,说话仍是条理分明。
今晚他没再提及简净云的事,反倒是倾听不少我和狮子之间的事。也该说我并没有可以倾吐的人吧,我不喜欢随便说这些事,不过卓静川有种让人安心的特质,可以放心地对他说心事而不怕被泄密。
我们聊到近十一点。他发现我老看表,这才抱歉今晚占用我的时间而提议送我回家。
我想这么晚可能也搭不上公车了,就答应坐他的便车。他坐计程车先送我回家再自己回去。
回到家,意外地看到一向早睡的婆婆竞然还没睡,客厅还有岱伶及……狮子?!
我兴奋地尖叫一声,随即向狮子狂奔过去。
狮子的反应出奇的冷淡。
“你也知道要回来?”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当然,这是我的家啊。”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懂他话里的讽嘲意味从何而来。
之前去医院照顾妈,如果没有留守病房,也都是这个时间回到家。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婆婆和岱伶也是同样沉默。
这气氛真的不对劲,我心里开始响起警告铃。
我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婆婆及一脸看好戏摸样的岱伶,我知道一定有事发生。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着狮子,希望他可以给我答案。我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冷凝的脸色,看了令人心底发毛!
“你还真会装!”出声的人不是狮子,而是一旁的岱伶。“我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事呢?可以直接说来听听吗?”我忍住气对着这一向惟恐天下不乱的“好妹子”说着。
“你和野男人在PUB里约会,我都看见了啦!”岱伶一脸的得意,仿佛被她抓到小辫子似的。
“野男人?!”我楞了好几秒才意会过来。“他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叫卓静川,不是什么野男人。他感情受创,正好遇到我,所以我就听他吐苦水,如此而已,并不是什么约会,请你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不要乱说话!”
“我才没有!”岱伶快速瞄了一眼狮子后强辩,“你们孤男寡女躲在角落边,谁知道是吐苦水还是谈情说爱哪!”
这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明明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为什么你要把它说得这么暖昧呢?他知道我己婚,我也知道他心有所属,我们只是谈得来的朋友,没有任何男女的感情存在,就是这么简单。”我耐住性子解释。
“你说得倒简单,别忘了你是已婚身分,大半夜跟个男人在PUB喝酒,你说没什么,鬼才相信呢。”
“清者自清,你若要硬扣罪名,我也无话可说了!”我冷冷地回她。这种事只有愈描愈黑,尤其是说的人又别具心机时。
“哟!生气啦!”岱伶怪叫一声。“犯错的人还有权生气吗?你知不知道哥等你一个晚上?不陪老公却去陪别的男人……”
“岱伶,你说话不必这么挑衅,我并不确定狮子今晚回家啊,你这样火上添油不觉过分吗……”
“好啦,你们吵够了没!”一直安静没出声的婆婆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