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她不想表现得多疑、好妒,不想小家子气,但泪水就这么汹涌出来,满腔的伤心控制不住地冲上喉咙。
“你不理我……”
幽怨的指控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他喉咙里,令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分外难受。
“皑莲……”他伸手将她挣扎的娇躯搂进怀里,胸口感到炽热凝重,“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见到她……”
“是因为曾缃绫吗?你们……”最不好的预感要成真了吗?她有种茫然无措的恐惧。
“过去的事了。”他斩钉截铁地宣告,眼神坚决“你不要多心,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是吗?
她还想问,他的嘴却像要保证什么似的覆下噬掉她的疑心。
“这质感好柔、好软……”
“是纯丝的。”
“贴在身上像没穿似的吧。”
“那干吗穿?”突然冒出的疑问,令两个年长的女人面面相觑。
年少的那个一双单纯的眼睛里有种不敢苟同的表情,像是不明白这件剪裁大胆、布料又薄又遮不住的睡衣有什么可取的。
“皑莲……”曹璇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朝一旁的欣荷挤眉弄眼,“有时候遮也遮不住的春光,可比全都露更撩人、更具效果喔。”
“阿璇,你别教坏小孩。”欣荷脸上染起一片会意的红晕,嘴角忍不住朝上扬。
“皑莲不是小孩了,我说这个也不是坏事。”曹璇娇滴滴地说,暖昧的眼眸在眉睫下闪动,右手臂朝好友拐了一记,“怎么样?你跟萧桦结婚时,我送的那套性感睡衣派上用场了吧?”
“阿璇!”欣荷脸上退下的火苗被她的话撩拨得掀起烈焰,她白了一眼口无遮拦的朋友,这种话怎么可以在皑莲面前说?
听到这里,皑莲要是再不懂就太白痴了,粉嫩的小脸灼烧得跟母亲一样红。原来这套睡衣的功用是那个。
曹璇还在笑。
欣荷拿她没辙,担心她会说出更露骨的话,连忙转移话题。
“子靖的家人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是婚礼前的两三天。反正我们这次也是效法你跟萧桦公证结婚,本来连喜酒都打算从简,可子靖的爸妈还在,老人家虽然是跟子靖的大哥移民到加拿大十年,跟本地的亲友联络可没断过,开给我们该寄的喜帖名单,我光看着就觉得累。幸好你肯让我们假公济私地要公司的秘书帮忙,不然我铁定写得手软。”
“子靖是公司的大股东,偶尔假公济私是必要的。”欣荷抿着嘴笑,“何况名单上,公司的股东和客户就占有一定的分量。你知道吗?上回我跟萧桦只请了至亲好友参加喜宴,就被没受邀请到的亲友念,说我不给他们面子。这次,总算可以补偿了。”
原来,没被红色炸弹轰炸到的人,还会觉得受辱曹璇笑着摇头。
“你会不会觉得公证结婚太寒酸了?我跟萧桦是再你跟子靖可是第一次。”欣荷锐利地看了她一眼。
“反正我爸妈都过世了,公证结婚反而简单。”她耸耸肩。
“哎,若不是我,你跟子靖也不用拖到现在。伯父、伯母就不会因为没能看着你有美满归宿而抱憾而终。”欣荷遗憾地感叹。
“欣荷,你说这种话,要臊死我了。”曹璇要店员将她看上的衣服包起来,掏出信用卡付账,颊面升起一抹难为情的红晕,“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你跟子靖的君子之腹,能怪你吗?”
“可是……”
“别说了啦,不然我真的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倒是你工作那么忙,拖着你跟皑莲陪我来逛街,我才不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欣荷笑眼里有抹狡黠,“反正总经理能干得很,我这个董事长偷懒陪他未婚妻逛街,名正言顺。再说,如果不是为了我跟萧桦去度蜜月,原本就该结婚的你们不会拖到十月。”
“所以我们这次度蜜月也是长假喔。”曹璇朝她眨了一下眼,引来欣荷低声哀号。
曹璇笑得乐不可支,娇眸一转,瞥见一旁闷闷不乐的皑莲,她挑了挑眉。
“是不是璇姨说得太过分,让你不好意思了?”
“没有啦……”
没有?眉眼郁结,还说没有?曹璇纳闷着,不放心地又说:“我是看你愁眉苦脸的,才说话逗你。别介意喔。”
“我……”
知女莫若母,欣荷眼一瞟,便知晓女儿愁从何来。
“别管她。还不是为了慕鸿。”
“小两口吵架了?”曹璇从欣荷那里知道两人谈恋爱的事,据说之前还甜甜蜜蜜的,怎么会吵架?
“也没吵。只是慕鸿这次回来,公事繁重,没什么时间陪她。明天就要回去了,她心里难受。”欣荷代替女儿回答。
“皑莲,别在意嘛。你们还年轻,怕没时间在一起吗?男人以事业为重,你要多体谅他。”
这些道理皑莲都懂,她在意的不是这个。
暑假期间,她住在萧家位于伦敦的大宅,慕鸿白天去上班,假日才有空带她到各处名胜闲逛,两人通常只有晚上相聚的时间。夜里,他陪她逛遍了伦敦的每处剧院和著名的大小餐馆,到苏荷区参观伦敦的夜生活,在RONNIESCOTT'S听爵士乐手演奏、演唱,街灯照明下,他们沿着牛津街走下去,感觉如诗如梦。有时候他们哪里也不去,待在视听室里听音乐、看录影带。更多时候两人待在书房里各做各的事,仅仅是这样就会让她觉得很甜蜜,因为他们在一起。
可慕鸿这次来,工作繁忙她能体谅,留给她的夜晚时间,却不像在伦敦时那么甜蜜。他总是心不在焉,她要是埋怨,他就亲亲她、哄哄她,让她觉得自己像宠物。她希望他晚几天回伦敦,他一天都不肯延,尽管语气还算温柔,表情却已经不耐烦了。
为何差别这么大?他们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眼看明天又要鸿雁两分,她这里是离情依依,他却连最后一天都抽不出空来陪她。那她盼了又盼的相聚,究竟有什么意思?
这番愁情忧思掩也掩不住地流露在眉眼之间,阴郁的双眸在心型的瓜子脸蛋上显得无神,曹璇看了直觉得心疼。
她挽住皑莲,和欣荷走出精品店,语气像是要鼓舞什么似的活泼明朗:“别多想了。为了感谢你们母女陪我逛街,我请你们喝下午茶。”
“好呀。”欣荷欣然同意。
“前头那家饭店的下午茶很不错。”她带两人朝位于车水马龙干道上的五星级饭店走去。
距离饭店门口还有十几步的距离,皑莲注意到停在门口的一辆白色房车,司机正下车,绕到另一端的后座车门等待。
她眼皮一跳,认出是萧桦安排来接送慕鸿的司机和轿车。
司机像是在等人,这么说慕鸿在饭店里。
这么巧!
她欣喜地望进剔透明亮的自动门,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那里走出来,她几乎要上前喊住他,但那道招呼并没有机会溜出舌尖,喉头即被他身后所跟随的女人影像给卡住。
她惊愕地怔在原地,看着慕鸿抱着小孩钻进司机打开的后车门,身后的曾缃绫也跟着坐进车,然后司机上车,车子随即启动,扬尘而去。从头到尾,慕鸿都没有看她一眼,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看到她。
“那不是慕鸿吗?”曹璇小声地问,“他抱的小孩和那个女人是谁?那个小孩看起来……”
“是曾缃绫跟她的儿子若若。他们是慕鸿的堂嫂跟侄子。”欣荷解释道,“那个孩子脸上还戴着呼吸器,会是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