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复杂,面对即将来临的离别,以及曹璇对他的吸引力,他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
“我会等你。”像是看出他潜藏在心底最秘密角落的不安,曹曹璇角噙着温润甜蜜的笑意,深邃漆黑的瞳眸里仍是不改以往的痴情。
子靖苦笑,为什么她可以对自己的执着坚持这么久、这么肯定?两年前说要等他,现在仍然说要等他,子靖不禁纳闷,她这句话还可以对他说多久,他又会让她等多久。
他好想立刻告诉她答案,然而,他连自己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都厘不清楚,怎么跟她说?
烦恼的搭机离开台湾,子靖当时并不知道两年后他回到台湾,生命里的喜剧和悲剧仍在轮番上演,他想对曹璇说的答案,依然是扑朔迷离,未到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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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公司吧。你学的是企管,姑姑、姑丈又是公司的大股东,你应该来的。”丁凯脸上有一种安谧的气质,坚定的眼光具有说服力。
但他不想被说服。
子靖沉默的注视表哥苍白的脸色,忧虑的问:“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他微笑的回应。
虽然这么说,子靖还是觉得他很有事。两年不见,他瘦了很多,这让他额上两道修长的眉微微的拢起,目光往丁凯身后的人群看去。
两人站在婚宴大厅的角落,跟他一块来的曹璇腿上坐着四岁的皑莲,她正逗得她咭咭咯咯的笑。欣荷则在较远处和娘家的亲友寒暄,子靖迟疑着是否该喊她过来。
今天是欣荷的大哥白欣荣的喜宴。
说起他的另一半,也是让人跌破眼镜的人物,叶芷芸当年跟白欣荣相看两讨厌,没想到两人最后会是冤家成眷属。
“真的讨厌对方,大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他们是太在意对方了,目光总是停留在对方身上,看不顺眼,却基于想要对方好,才会争吵吧。更或者,拌嘴对他们而言是种情趣,一日不拌嘴,还会觉得人生没有意思呢。子靖哥哥,这就是欢喜冤家呀,你应该从表姐和表姐夫身上看到这点。”
她口中的表姐、表姐夫,就是子靖的大嫂、大哥。他发现曹璇总是能一语道破事情的关键处,美丽的眼眸里不时闪漾出深沉、灵黠的智慧光彩。
感情的事,她好像看得比他透彻,这方面的心智年龄可说是比他成熟。好几次他注视着那双深黑的眸子,谜样的光彩给他一种看不透、又深深受到吸引的强烈感觉。
“为什么不找学长帮忙?他也是学企管的。”他收回投往在曹璇身上的视线。
“当初就找过他了,但爱情的力量高过一切。欣荣当年选择进人叶氏,原因我就不用说了。他现在娶了芷芸,而芷芸是叶家的独生女,叶氏的继承人,这种情况下,他更不可能离开叶氏来帮我。”丁凯停顿了一下,语气转为凝重,“公司的业务近年来发展很快,子靖,你过来帮我吧。”
他没有立刻回答。有些事情明明应该要看淡的,但不知为何心里仍在意着,那些小小的疙瘩总是不放过他,提醒着那些他不愿回想的记忆。
“子靖……”丁凯忽然朝他伸出手,身形不稳的倾靠过来。
子靖惊愕的扶住他,视线里有醒目的腥红,是从丁凯的鼻孔里流出来。
“表哥……”他随即大声呼救,引起现场一阵混乱。
欣荷惊慌的跑来,帮他扶丁凯到一旁休息,没多久救护人员赶到,一行人陪伴丁凯到医院。
他的症状令人担忧,鼻血一直到送进急诊室仍在流,身上同时发着高烧。
今晚婚宴的新郎和新娘在喜宴结束后赶来探望,医生却只说需要进一步检查,没有给家属确实的答案。
这一夜众人在忧心忡忡中度过,子靖先送曹璇回家,皑莲则由她的外祖父母带回家照顾,欣荷留在医院照顾丁凯。
隔天,子靖赶到医院探视,发现丁凯的精神恢复了些。
“进公司吧。”他脸上仍是安然若素的镇静,“我病成这样,公司不能没有人坐镇。”
他是吃定这种时候他绝对狠不下心拒绝。子靖俊眉攒紧。
“你答应凯吧。这些年来,他真的很辛苦。其实之前他也有过莫名原因的发烧,和流鼻血,但都不像这次那么严重。我劝他要做彻底的检查,他总以公事忙不过来拒绝。现在好不容易有你可以帮他,他终于可以安心的接受检查了,你要是拒绝,他又要找借口不肯检查……”欣荷的眼神、语调都盈满忧虑,子靖只觉得心脏揪疼。
以为他仍然不肯答应,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医生还无法确定他的病症是什么引起的,昨天的抽血检查要几天后报告才能出来,在这之前,医生建议我们留院观察。子靖,你们终究是表兄弟,可不可以在确定丁凯没事之前,帮帮他呢?他真的很需要你!”
她颤抖的唇,如泣如诉的眼神,乃至于眼窝处疲惫的暗影,都发出求救的讯号。子靖苦笑,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拒绝不了她的恳求,何况她说得没错,他跟了凯是表兄弟,没理由不帮忙。
“欣荷,你都这么说了……好吧,在表哥恢复健康之前,我会进公司帮忙。但等他好了后,你们就不要为难我了。”他给自己预留选择的空间。
“你肯帮忙就好。”欣荷开心道。
“你看起来很累,还是回去休息吧。”’
“我还撑得住。子靖,谢谢你。”
他耸耸肩,目光投向没事人般靠在枕头上的男人,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好像从刚才就一句话都没讲,任由欣荷说服他。
丁凯似能看穿表弟的思绪,微晒道:“等一下人事部的张经理会过来,你跟他一块回公司。你暂时以总经理特别助理的身分代替我的职务。爸爸过世后,我便身兼董事长与总经理两职,等你对业务熟悉了点,就把总经理的职务交给你……”
“你想得美!”子靖不悦的轻哼,“我可不想被绑在这里。我看检查报告出来,多半是没事。到时候我才不管你有多辛苦,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丁凯笑了笑,没有试图想说服他什么,只道:“公事上有任何疑问,都可以直接问我。子靖,你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倚赖的人了。”
“别说得这么肉麻。你很快就不需要倚赖任何人。难道只流几滴鼻血,发一阵高烧,就让你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吗?我看你只有几天的好命,等检查报告出来,你就得重回公司继续劳碌下去!”他挖苦的道。
丁凯莞尔,知道子靖是刻意用一种嘲弄的语气想冲淡弥漫在病房内的不安。医生虽然只说需要进一步检查,但无论是自己、欣荷,或子靖,都可以从医生凝重的表情看出他的病况不简单。丁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担心的是妻子和亲友们无法接受结果。
“还是谢谢你。”他意味深长的看进表弟眼中,子靖心头窜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眉间的皱折更深。
“你不会有事的!”像是想说服自己,他斩钉截铁的加重语气。
第七章
检查报告出来了,证实了凯罹患的是血癌。
消息震惊了丁家的亲友,欣荷尤其悲痛,倒是丁凯一派冷静,还能频频安慰家人。
为了让丁凯安心接受治疗,子靖接下总经理的职务。
他是新手上路,虽然有丁凯不时予以指导,每天还是忙得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