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靖太阳穴上隐约的抽痛更剧烈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的语气充满无奈。”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以外,即使亲如父母也不见得能了解。好啦,这话题到此为止,你的关心我很感激,但我真的不想谈了。”
“当事人?我就是当事人呀!我知道你为欣荷姐喜欢丁哥哥、不喜欢你而消沉了大半年,我一直等你想通,也以为你很快就会想通,可你到现在还想着欣荷姐,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我的心!”
“伤你的心?”他诧异的看进那双泪涟涟的眼眸。
“男朋友成天想着别的女人,你说我伤不伤心?”她扁着小嘴回答。
“男朋友?”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不敢置信的瞪着曹璇。
看出他眼里满满的无法相信,她心酸得直掉泪,语气充满悲愤,“你居然想要否认?!呜……那时候人家说要当你女朋友时,你明明没反对的嘛,现在才不想承认!呜……你好可恶,人家为你做这么多,你竟然要抛弃我……”
现在在演哪出八点档连续剧?看着曹璇边揉泪水不断渗出来的眼睛,边从指缝间偷窥他,子靖有种强烈的无力感。
已经是四年前的往事了,当时曹璇九岁,若不是他大哥林子端瞎起哄,曹璇也不会说要当他女朋友。他一直当成玩笑话,这个小人儿却认了真。
看她哭得打嗝,子靖实在是心疼得紧,轻拍着她的肩膀,脑中急寻对策。
“阿璇,你今年几岁?”他认真的望着她问。
“十三岁呀。”她眼中闪过他明知故问的嗅恼。
“我今年几岁?”
她更加奇怪的瞪视他,但仍然回答他,“二十一岁。”
“我们之间相差几岁?”
二十一减十三,这种她四岁就会的数学,他居然问她!
曹璇的脸色很难看,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了,没好气的说:“八岁。”
子靖很满意的点着头,继续道:“这表示我八岁时,你还是零岁。我小学毕业时,你连幼稚园都还没上。我大学差一年就毕业,而你现在是国中生。”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隐约猜到他的意思,脸色更难看了。
“我对你太老了,阿璇。”
他的语气含带着些许的悲凉,有着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惋惜。
“才……”
“阿璇,听我说完。”他伸出一指点在她软柔得不可思议的唇瓣,阻止那个“不”出口。“我绝没有轻视你的意思,甚至觉得荣幸,能被你喜欢。可是有许多现实,是年长你八岁的我,必须考虑的。”
“我不懂……”面对他过于严肃的脸孔,曹璇有种无处着力的心慌。
“拿现在的情况来讲好了。如果我带你出门,跟人家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人家会怎么看我?绝对会把我当成不良的变态青年。”
“为什么?”她小脸上满是挫折。
“你才十三岁呀,阿璇,身心都是受到保护的少女阶层,而我已经是有投票权的青年了。在别人眼里,一名青年指着刚从儿童阶段升上少女的异性说是他女朋友,人家不认为他有恋童癖才怪!”
“你管人家怎么讲!法律又没规定差八岁不能谈恋爱!”
“阿璇……”他对着她摇头,“人是社会性强的动物,所谓人言可畏呀。再讲实际一点的,如果我现在要抱你、亲你,甚至……跟你谈情说爱,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她瞪大眼,承认自己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开始想,如果子靖抱她、亲她、跟她谈情说爱,她会……想像着两人亲爱的画面,心中阵阵甜蜜,反应在颊肤上的是醉人的嫣红。
她低头咕哝,“在古代,女孩子十三岁就成亲也不稀奇呀。”
他听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她是什么意思?
“那是古代,跟现在的情况不同。”他脸色铁青的回答。“可是……”她咬着唇,半晌抬起娇怯的眼眸无畏的看进他眼里,“我会长大,不会永远十三岁。”“可我们之间永远都有八岁的距离。”
“八岁算什么?”曹璇不服气,“有些伴侣差十岁、二十岁、甚至是三十岁!而且我觉得差八岁刚刚好。”
“刚刚好?”
“子靖哥哥,你听我说。”
她攀着他的肩,惹人怜爱的小脸亲热的抵着他的额,多情的眼光温柔的注视进他眼里,如兰的气息呼在他脸上,子靖的头脑一阵晕沉,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个无边温柔的漩涡里,在她的笑语里转呀转的。“我承认我们之间相差八岁,但我不会永远十三岁。再三年,你二十四岁服完兵役,我十六岁,是民法规定在监护人同意下,就可以结婚的年纪。我可以嫁给你。”
震惊好比闪电惊雷一下子就把他脑中浑噩的云雾打散,她娇艳的模样对他而言太过刺激了,他赶紧将她推开到一臂之遥,在她不满的眼光下,迅速整理思绪,然而一时间,偏偏想不出理由好说服她打消这个孩子气的主意。
“不行,我计划出国进修,而你必须完成学业,我们不可以结婚。”他胡乱道。
看他急得额头都渗出冷汗,曹璇眼中眨着灵黠的光芒,唇儿漾出柔得仿佛可以渗出糖蜜的笑。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拿到硕士学位回国,以你的能力应该两年就足够了。你二十六岁,我十八岁,高中毕业嫁给你,那刚好。”
她从善如流,很贤慧的说。
子靖却听得想要呻吟,勉强挤出反驳的话,“曹爸爸、曹妈妈会希望你念大学的。”
“那也好。”
她甜甜的一笑,“大学毕业我二十二岁,你三十岁,正是事业该当有成的年纪,这一年结婚很完美。”
她怎么还是不肯放弃?
子靖瞪着那张笑吟吟的白里透红娇靥,心里直嘀咕。但总算打消她想立刻嫁给他的主意,还把这个“具争议性的讨论”延到十年后再来烦恼,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阿璇,说不定不到那天,你就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爱恋的异性,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他语气微带酸楚的惆怅。
“我已经遇到了,那人就是你。”
她水汪汪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进他眼中,一种难以言喻的炽热情感在他胸口激荡,子靖别开眼,不敢任脑中的起来念扩大,扶她站起身的同时,自己也忙不迭的站起来,故意走近书桌,取用未被享用的绿豆粉圆汤和饼干。
曹璇只是瞅着他,没有多说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
那双如初生野犊般不知畏惧为何物的眼眸,闪动着信心满满的光芒。
第六章
“好可爱喔。”
“你们看她的眼睛和鼻子,真的好像阿凯。”
“我倒觉得像我们欣荷耶。”
“小嘴倒是像的,不过眼睛和鼻子比较像阿凯啦。”
“是吗?我看看!”
宽敞的头等病房因挤满访客而显得拥挤,一双双手臂朝襁褓中的婴儿伸去.轮流地将那具软若无骨。娇贵脆弱的小小身躯拥进怀里。
好不容易轮到曹璇抱,子靖挨在她身边,注视着她怀里的小婴儿——那皱巴巴的模样,实在很难看得出来是像爸爸,还是妈妈。
她好小喔,出生才两天,由于是父母两方的亲友同辈中头一个孩子,格外受到注目及宠爱。
她父亲将她取名皑莲,从名字便可看出丁凯对女儿的疼爱及期望。他以自己名字的谐音“皑”字,搭配妻子欣荷的“荷”之别称“莲”,传达女儿是他与妻子爱的结晶,像一朵洁白高贵的莲花。